人結下殺父母之仇,京師裡仇人遍天下。其中頭一號仇人,得說是他的頂頭上司,錦衣衛指揮使掌衛事駱思恭。駱思恭乃是世襲錦衣出身,手段高明,本領了得。如今擔任緹帥,執掌大明數萬錦衣官校,也算的上是一方諸侯般的人物。
可是有鄭國寶這麼個手下,駱思恭這位置便十分尷尬了。論級別,二人品級相當,駱思恭雖然加了二品都指揮使銜,但是鄭國寶也有準以都指揮體統行事的冊封。北鎮撫司,獨設一方大印,可以不經過錦衣指揮使,就可以直接向天子彙報。再加上鄭國寶的國舅身份,駱思恭這長官的身份在鄭國寶面前就擺不起來,有這麼一個靠山強,能幹活,還掌實權的下屬,兩人成為仇人便是順理成章之事。
每回鄭國寶見駱思恭時,二人面上幾乎都不掩飾對彼此的厭惡,衛中同僚也看的出來,他們兩人會面,旁人都是有多遠躲多遠,免受池魚之殃。
鄭國寶在白虎堂給駱思恭施了個禮,二人面上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樣,說了幾句不閒不淡的話。駱思恭道:“近日東廠崔少白崔理刑,在中州那莫名其妙丟了腦袋,這事鬧騰的可不小啊。若是遮奢的爺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也就算了。怕就怕,自己惹了禍,讓咱衛裡背鍋,到時候便是牽連全衛上下,這幾萬兒郎了。”
鄭國寶一抱拳道:“好說了。駱頭兒,這事我是知道的。其實麼,區區一個番子,殺了就殺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既然他意圖行刺,還不許我動手宰人?張鯨要是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您別忘了,我想當年,好歹也是當過土刀筆的,還怕了那老閹奴不成?”
看二位長官越鬧越兇,下面估計就該指鼻子罵祖宗了。其他堂官,不聲不響的起身告退,把白虎堂,讓給二家長官做擂臺使用,看他們如何分上下,決雌雄。
等到眾人都退出去,駱思恭繞過帥案來到鄭國寶面前,劈胸一拳。“你這小子,這回闖的好大禍。”
鄭國寶也不示弱,抓住駱思恭的腕子,一疊銀票順著袖子就滑了過去。“一切還的多看駱帥幫襯。”
“自家兄弟,就不要說這種廢話了。來來,咱們坐下所話。”
鄭國寶需要仇人,駱思恭也需要仇人。如果一個錦衣緹帥做到天下都是朋友,人人交口稱讚的地步,那除了失敗二字,就沒有別的詞句可以形容。既然兩人都需要仇人,而且世人都認為兩人應該是仇人,他們兩個自然就順應人心,做起了仇家。(未完待續。。)
第二百二十六章鄭娘娘
因此在公開場合,二人是有名的死不對眼,不過私下裡,兩人莫逆之交這個關係,便沒有多少人知道。駱思恭尤其感激鄭國寶為了照顧自己的權威,有事沒事就往京外躲,為的就是不在衛內形成二日爭輝的場面,又有鄭娘娘的關係,他實際上才是鄭國寶在錦衣衛內,最大的臂助。
鄭國寶又極會做人,進京之前,已經先命人拿了一份厚禮,悄悄送到了駱思恭家中。連鄭記鹽行裡,也有了他一份乾股,每年可以坐地分成。駱思恭投桃報李,也要在京裡,為鄭國寶遮掩。
“我說鄭兄弟,崔少白這事,還真不是小事。我聽說張鯨暴跳如雷,發誓要給這愛將報仇。又蒐羅出你救魔教妖女,並在河南招降納叛,自任河南綠林盟主等事,拼命想把你往反賊那靠呢。崔少白的親家。掌刑千戶祝進忠,號稱東廠第一高手,手上著實不含糊。聽說他發了誓要給把兄弟兼親家的崔少白報仇,明槍固然不易躲,這暗箭更需要提防才是。你這回來,還是少出去為妙。在京師裡,大家都要守著規矩玩,張鯨膽子再大,也不敢派人去行刺。”
“多謝駱帥的好意,不過請您放心,這些事,都傷不了我分毫。張鯨說的這些罪過太大,大到張鯨根本沒權力對我展開任何調查的地步。這事最後還是要取決於天家的態度,才能定案。可是打御前官司,我會怕麼?至於什麼東廠第一高手。要是祝進忠真笨到要動用武力的地步,那我倒正好再拔東廠一顆牙。”
駱思恭點頭道:“既然你心裡有數,我就放心了。咱錦衣衛從劉守有開始,就被太監們壓了下去,到現在也直不起腰來。我從心眼你指望你替咱錦衣振興門庭,重振我緹騎鮮衣怒馬,虎嘯鷹揚的威風。老哥我這不留你,趕快進宮面聖。等到過些天,你辦喜事時,我在送你份大禮。”說到此。駱思恭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笑容。拍拍鄭國寶的肩頭“老弟,你行啊。申閣老的閨女,你都敢用強。這份膽量,放眼朝廷上下。你若認第二。怕是沒人敢認第一了。”
鄭國寶面上表情也變的十分尷尬。他又沒法說這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