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涕泣……無從也。”

女生低低說著，聲音咽哽不成調。

葉簡收回長劍，那回旋收劍間，悲壯依舊，心臟深處早已鮮血斑駁。

眼角赤紅的宋之秋走到葉簡身邊，伸手，慢慢將葉簡手中握緊的劍拿到自個手裡，輕聲道：“現在的我，總算明白了……”

那年葉簡排練時他亦在場，當時他便震撼完全沒有舞蹈功底的葉簡舞出了境界，刀光劍影間她將英雄末路的悲壯、淒涼，卻又百身戰死尤不悔的無畏完美呈現，那時的他僅僅以為葉簡只為表演而表演。

現在，心境完全變了。

她並非表演，而是祭奠！

祭奠犧牲的戰友，祭奠為國而戰，雖死尤不悔戰友，祭奠那些暗中以凡人肉軀抵擋黑暗，最終倒下，終其一生都默默無名，只有少許人知道的英雄們。

葉簡抬頭對宋之秋『露』出一絲很牽強的笑，她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又覺嗓子堵緊，最後張翕幾下抿緊了嘴角。

她現在情緒起伏很大，那一年她突然接到夏隊的電話，噩耗傳來四肢百骸冰冷刺骨，怎麼也無法接受戰友的離開，最後，以一曲《十面埋伏》給她離開的戰友j5送行。

現在她大四了，j5離開已有兩年，依舊是她心裡不能觸碰的痛。

稍做調整，葉簡抬眸對還低緊頭，只看自己手中樂器的四名學生道：“應該快到我們上場了，走吧。”

“教官……”咽哽的聲音傳來，彈奏琵琶的女生顫顫著道，“我想先去洗洗臉，心裡很難過，沒有辦法控制眼淚。”

抬頭的女生淚流滿面，她為劍舞裡傳遞出來的悲壯而哭，為英雄離別，戰死沙場而哭。

她伴奏過無數回《十面埋伏》，只有今天……今天流眼淚，心臟一直都收緊收緊，情緒一直都被舞者而帶動，她成了完完全全的伴奏。

葉簡也沒有想到又惹得彈奏者掉淚，當年，徐雯亦如此。

再看看其他三名學生，彈古箏的女生還在偷偷拭眼角，兩名只是稍微配合的男生也眼角泛紅。

見此，葉簡突然只覺胸口似有什麼破土而出，鑽到她靈魂深處潰爛的肉絞痛絞痛。

怔怔看著流著眼淚的學生，連靈魂都絞痛的葉簡恍惚間看到了j5，他穿著裁剪貼身，彰顯軍人氣質的制式軍服，炯亮有神的雙眼含著微微的笑，看著她，也看著傷感的學生……

終於，絞痛的靈魂狠地顫粟，那不知道是什麼從胸口破土而出的東西以極其凌厲的姿態將她靈魂深處“潰爛”的“肉”剜了出來，那是一道驅走黑暗，帶走陰霾，迎來希望的光破土而出，那一秒，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戰”的真諦了。

因為守護著他們……為了英雄而哭的他們，戰死，亦值！

j5，我的戰友，你看到了嗎？

你一定看到了吧。

你看啊，你守護的他們雖不知曉你的存在，卻因為你，因為成千上萬如你一般的“你”而哭。

英雄不會消沉，不會遺忘，他們流下的眼淚就是對英雄最好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