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不無道理。離兒不必心疼宅子,人沒事就好。至於凌相家的四小姐,本是慕兒指定的妃子,卻錯嫁進了你的府上。朕白日還在為此事為難,現在人死不能復生,你們也就沒什麼可爭執的了。明目,離兒你去凌相府上迎王妃重新回府,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兒臣,遵旨。”楚離低下頭去,“父皇,那宅子裡有幾件兒臣十分心愛的舊物,兒臣想現在回去看看。”
“去吧。”楚皇道。
“謝父皇。”楚離忘了再顧什麼周全,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傅琬瑩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見,一雙鳳目憤怒帶恨。
※
楚離出宮,上了轎,火速回府。
接近府邸,遠遠的,可以聞見異物燒焦的味道,未名居啊,那裡是他和小喬一起佈置的,因為一花一草都曾經由她的雙手,他珍愛那個地方勝過府中任何一處,那裡,有他和她甜蜜的回憶。
如果只是一場意外,燒了也就燒了吧,只要她平安,惋惜也無用。可是現在,她在裡面啊!她在大火裡面……大火,撲不滅了……
她為什麼會在未名居?又是誰,會知道她去了未名居而縱火?誰有這個膽子、這個實力在他府中來去自如?
他想不通,頭痛得快要炸開。
越來越近的,是刺鼻的焦煙味,隱隱的,可以看到濃煙隨風而動,熱氣滾滾。曾經的那座建築完全變了模樣,楚離飛快地奔過去,越來越近,腳步也漸漸地慢了下來——
那纏滿了花藤的拱形門都已經塌了,原本生機勃勃的綠色植物燒成了黑炭。踏著澆滅的斷壁頹垣進去,滿園的石竹花一棵都看不到,美人蕉光滑溫潤的長闊葉子垂下來,沒有了生命的跡象……曾經一切的美好鮮活全部被大火燒成了無法修復的瘡疤和傷口,猙獰殘破。
小喬……
你又成了什麼樣子?
楚離在美人蕉前停下,他沒有勇氣再上前一步。
白芷跟在他身後,擔憂地蹙眉,張口卻又忍住,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主子刻在心上那個唯一的少女啊,終究是留不住。
鼻端是濃濃的煙味,楚離的紫色瞳眸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美人蕉——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便再也見不到了。上天,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我要的,從來得不到。我不要的,接二連三而來!
眼中突然闖入一個熟悉的東西,楚離凝神,對著那個地方仔細看去,眼瞳瞬間睜大,他彎下腰,伸出手——
一枚碧玉戒指。安安靜靜地放在花壇的邊緣,周圍沒有一絲贓物。只有這裡,與別處的燒焦頹唐完全不同。
這個戒指他太過於熟悉了,碧璃之眼,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後來,他把它送給了她。
可是,它怎麼會在這裡?倘若不是有人刻意放置的,它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塵不染。
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楚離捏緊了碧璃之眼,一腳踢開面前攔路的東西,衝進了搖搖欲墜的內室之中。
臥室裡,床被挪開,原本該安放大床的位置除了一塊燒焦的地毯,什麼都沒有。地毯的下面,是一條通往府邸之外的密道。
這個密道,除了他,便只有她知道。楚離木然而立,做不出表情——
小喬,原來放火的不是別人,居然是你。
不僅放了火,甚至還把自己也置身其中,連同過去的一切回憶都燒成灰燼,永不重現。
呵呵。楚離突然笑了。
小喬,你不信我,是不是?你要永遠永遠離開我了,是不是?這一次,你連“祝你幸福”這樣的話語都不肯說了,是不是?
白日還曾欣喜,夜晚只剩分離。前一刻是死別,這一刻化作生離,你說,我該是慶幸地笑出來呢?還是該痛苦地哭出來?內屋搖搖欲墜的橫樑突然砸下來,楚離本能而木然地伸手去擋,忘了躲開。
“主子!您沒事吧?”白芷聽見聲音,大驚,走進去,把橫樑撤開,楚離的鑲金白玉袍從右肩開始到右手的手腕一片焦黑,隱隱可以看見那手背上燙出來的傷口,猙獰恐怖。
“主子……”白芷驚愕萬分,然而,楚離卻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他抬起腳一步一步往外走:
“白芷,去擬一份公告,就說府中大火,相府四小姐葬身火海,會為灰燼……從此這世上,再沒有這樣一個人了。”
小喬,如果你要走,那麼,我成全你。
楚離踩著燒焦的喬木與花草,慢慢朝未名居外走去,他的左手上握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