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一直壓著我們,不許談論那個‘黑麒麟’,更別提是想辦法開啟它了。究竟什麼時候才算是個頭啊?”
“別急,依我看,這事也該快到頭了!雋遙死活不讓老週迴來,也不許我們提及‘黑麒麟’不就是怕走漏風聲,引起燕惜羽的懷疑嘛?據我觀察,這幾天燕惜羽他眉宇含春,嘴角帶情,明顯是一副愛慾波動的樣子,怕是雋遙已經得了手了。我想,只要再耐心等上十天半個月的,這人八成就會死心塌地地跟著雋遙了。到時候說不定雋遙趕他,他都不會走了。畢竟燕惜羽現在雙手殘廢,生活難以自理,若是離開了雋遙的照顧,很有可能會餓死街頭。”
“嗯,有理,有理。誒,那你說……”
……
龐旋和葛依兩人間旁若無人的交談仍在繼續,只是那廂站立著的燕惜羽已經聽不進任何的字眼了。剛才,他們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根被打磨掉尖銳的鋼針,深深扎進了燕惜羽的心窩。
等到冰冷的針體被心頭湧出的熱血捂暖了,那些鋼針又被人狠狠地拔了出來,甩掉上面沾粘的嫣紅之後,又不加停頓地,再一次對準同一個地方,更深地刺了進去。如此反反覆覆,迴圈不止。
就算是他已經面無人色,就算是他已經手腳發麻,就算是他已經全身發抖,那些鋼針仍是不願善罷甘休,似乎就是見不得那裡還保有一絲的溫度。只刺得燕惜羽的胸口深處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冰涼徹骨。
等到那個地方痛得再也沒有任何的知覺,再也沒有半分的暖意,燕惜羽才如同一個毫無意識的牽線木偶一般,機械地轉過身來,踉踉蹌蹌地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只是,燕惜羽沒有絕沒有料到,就在他離開的那一霎那,龐旋和葛依兩人的臉上均露出了一種奸計得逞後的得意洋洋。
剛開始的那幾步,燕惜羽還只是慢慢行走。漸漸的,他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調。直到最後,燕惜羽幾乎是用上了他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因為此刻在燕惜羽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一個畫面。在他的身後有一隻巨碩無比的怪物,正張開著血盆大口,露出了四隻悚人的獠牙,想要將他整個兒生吞活剝,拆骨入腹。
所以,他只有拼命地逃,逃離那個猛獸所能攻擊的範圍,逃離那個溢漫了血腥味的地方,逃到他自認為能隱藏住自己的角落。
只是,在這個到處都充滿了雋遙獨特氣息的宅院裡,真的還會有他的棲身之所嗎?
望著桌上那兩個瓷碗以及擱置在一旁的竹筷,燕惜羽突然間狠狠地咬住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不一會兒,在流淌出一絲嫣紅的唇齒間,迴盪起了一種如受傷困獸般的低聲嗚咽……
雋遙打發走了仇北海後,發現天色已經有些黯淡。窗外,尚未西沉的斜陽帶著妖豔的紅光,將天邊的晚霞染成了赤雲,使得大半個青色的天空看上去即將隨著那火焰的顏色燃燒起來。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回到分離了足足兩個時辰的情人身邊,雋遙立刻一掃心中的陰鬱,邁著輕快的步子向著臥室走去。
途中無意間思及昨夜那場激烈的情事,雋遙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歡愉的神色。最近他發現自己經常會在獨自一人的場合下無故發笑,就好像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容納不下那些與日俱增的幸福感。它們總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出來,試圖向所有人宣告它們的存在。
只是,當雋遙推開臥室的房門時,所有的笑容都凍結在了他的臉上。昏暗的房間內,燕惜羽側對著門口,直挺挺地站立在桌子邊。單薄的春衫內,兩排牙印在右手手腕附近若隱若現。當衣袖被吹入的晚風撫起後,雋遙能清楚地看見,那裡早已破皮出血。凝固的紅珠盤踞在牙印的凹槽內,而牙印中央的部分卻是淤紫一片,襯得傷口觸目驚心。
雋遙見狀,慌忙走到燕惜羽的身邊,抬起了燕惜羽那隻受傷的右手。肌膚相觸之下,雋遙發現,燕惜羽的身上竟是冷得驚人,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具死去多時的屍體,而不是個流動著熱血的大活人。
“阿羽,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的手怎麼會這樣?”焦急而又關切的詢問從雋遙的嘴裡連連迸出。可惜已如泥塑木雕的燕惜羽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已經多了個人,對於雋遙的話沒作出任何的反應。
這樣的狀況使得雋遙頓時心生恐慌。回想當初,燕惜羽從昏迷中醒來,隨後發現自己生活難以自理的時候,雋遙也沒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確切地說,此刻燕惜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是靈魂出殼的人,只剩下一個軀體還獨留此地。
“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