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蠅營狗苟,卻又偽裝得凌然大義,只聽得氣氛愈佳,漸漸傳出歡笑聲。
高峰冷眼旁觀,一言不發,只是目光輕輕地在對面的盧劍星與沈煉身上來回掃過,使得二人中沈煉皺眉,盧劍星卻回以小心翼翼的微笑。
“好了,還是正事要緊。”
張英咳嗽兩聲,圓乎乎的臉冷漠下來,目光掃過堂內眾位總旗。
“我錦衣衛的點卯向來最有規矩,所以今日也不必我多說了,依舊還是按常例執行。
另外,新任的總旗高峰,你負責的地盤就是你之前上司的那裡,對於那裡你也熟悉,不過嘛,你之前畢竟只是個小旗官,現在卻是總旗了,兩者所要考慮的是完不同的,你可要仔細琢磨呀!”
話音至此,張英搖頭晃腦故作停頓,原本按在膝蓋上的手掌悄然間翻了過來,拇指與中指食指相搓,做出一個無人不懂的手勢。
高峰當然明白這個手勢的,可他卻視而不見。
他起身微笑著拱手道:“多謝百戶大人提點。”
說完這話,他便回身落座,隨手拿起茶杯,平靜地喝了起來。
除此之外,卻再無表示。
堂內頓時一靜。
總旗們看向高峰,眼神裡或是驚詫不解、或是幸災樂禍,又或是感到惋惜,而張英看過來的目光則是徹底的陰冷。
啪!
張英手掌翻過來在大腿上一拍,發出一聲輕響。
“好,很好!”
張英對高峰點頭,嘴角浮起冷然的笑,霍然起身道:“哈哈!高總旗可要仔細地琢磨,本官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還沒有這麼大出息呢,所以……望你不要自誤啊!”
冷冷的話音落下,張英一甩手,冷哼一聲直接離去。
從堂內走出,其他的總旗默不作聲,彷彿在張英到來之前的那番虛偽做作,都不存在。
高峰倒是不在意這些,對他來說,虛偽終究只是虛偽,是假的。
然而卻不是所有從堂內走出來的總旗都對高峰避如蛇蠍。
“高總旗,你剛才對張英百戶的那番態度可不好啊。”
盧劍星追上高峰,在他身邊低聲說道。
他臉孔朝前,步伐沉穩,臉上毫無表情,就彷彿在高峰耳邊響起的聲音不是來自他。
沈煉也跟了上來,但卻未曾開口,只是淡淡地掃了高峰一眼。
高峰收住腳步,側頭看了眼盧劍星忠厚沉穩中帶著一絲真誠目光的面容,輕笑了一下。
“多謝盧總旗的關照,但誰叫我手裡沒銀子呢。”
能在這種時候開口提點一句,已經很是難得,尤其是對於盧劍星這種對張英百戶有所求的人,更是彌足珍貴。
盧劍星輕輕地應了一聲,點點頭,隨後和沈煉快步離去。
高峰笑了笑,也跟著走了出去。
……
“只有這點?”
高峰捏著手裡的幾塊碎銀子,也就三五兩的樣子,這讓他很不滿意。
“大人,咱們負責的地盤只有這臨城門的一條街,向來蕭索得很,所以一直都沒什麼油水。”
小旗官對高峰這位曾經的同僚現在的上司,升官之後竟然一反往常的盯上了從所巡視的地盤中抽出的油水,很是驚詫,畢竟在以前,這位可是從來不碰這些,執拗的堅守著什麼正義。
如今時過境遷,地位的不同讓他再也不敢對高峰流『露』絲毫的嘲笑,此刻回答也是俯首低頭如實相告。
見高峰似乎不怎麼滿意,另一個小旗官趕緊道:“大人若是不滿意,小人們之後會……”
“不必了。”
高峰打斷了這個小旗官的話,搓了搓手中的極快碎銀子,隨手塞進懷中,眯著眼睛看向他。
“本大人可不是那種貪財的人,所以……以前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欲走。
“大人,留步。”
這時候,那個送上銀子的小旗官忽然開口。
“還有什麼事?”
“這是上交給百戶大人的那份。”
小旗官託著手心遞上,那暗銀『色』的『色』澤讓高峰眉『毛』一翹。
“好,我會的。”
……
落入高峰手裡的銀子,當然沒有再送出去的道理,更不要說張英只不過是個百戶。
雖然他本身只是個總旗,但身為百戶的張英,卻也沒有權利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