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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魏忠賢

城外。

林中木屋。

雖已至日間最溫暖的時候,木屋裡依然點著火堆。

魏忠賢坐在火堆前,隨手往火堆裡丟進去一塊柴火,目光落在那火星迸濺的火堆裡,整個人兀自出神。

不知為何,此刻他不禁回憶自己的一生。

即使是最傳奇的人,生命之中依舊存在平淡,而即便是最平庸的人,一生中也總會有那麼一段傳奇,因此,每個人回首望向自己的一生時,總是有值得回憶的。

魏忠賢自認可以算得上是傳奇人物,與那些史書記載而留名千古的人物一樣,將會被後世之人記住,不過他也明白,史書中的他定然不會是什麼好的形象。

如今閹黨覆滅,天下人的呼聲盡在文人之口,輿論為文士集團掌控,無論民間還是朝野,都一片歡欣鼓舞,洋溢著換了新朝一片鼎盛的氣氛。

且莫說當世,便是從前,世人也只知口口相傳閹黨『奸』佞殘害忠良,東林黨為民請命,卻被閹黨欺壓迫害,如此論調屢見不鮮。

然而事實如何,一群愚昧百姓知道什麼。

閹黨與東林黨之爭,根源是什麼?是利益,亙古以來,唯有利益是一切爭端矛盾的源頭。

利益就像是一塊香噴噴的骨頭,閹黨和東林黨都是追逐這塊骨頭的豺狼,善惡難分,也不必去分辨,所謂政見、立場,都不過是遮掩搶奪利益的一層偽裝,所以他不是好人,東林黨也不是。

不過那些終究已經成為了過往,已經與此刻的他無關。

往事如煙過,再無回首時。

如今他只需等待那擲出的『色』子最終將會顯現出何種結果,便足以判斷將來的命運,是就此慘死,還是歸於平淡垂老而死。

歸根結底,他是一個賭徒,這種難以預料的不確定感讓他有種莫名的期待。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驚呼,打『亂』了他的心境。

“敵襲!!”

怒吼之聲從木屋之外炸響,只是一瞬,外面便嘈『亂』了起來。

腳步聲、刀鋒出鞘聲、弩箭激『射』聲、慘叫聲、身軀倒地悶響聲,一經響起,便連成了一片。

這突發變故讓魏忠賢心裡一突,起身湊到簡單做成的木窗前,手掌從懷裡掏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連鞘匕首,嗤的一聲拔出鞘來,用以防備以及安慰他的心。

砰!

剛走到窗前,木屋外便被猛地撞擊,眼前一黑的同時,一抹溫熱的『液』體穿過木窗縫隙飆『射』進來,淋了魏忠賢一臉。

“呀!”

魏忠賢尖叫一聲,慌『亂』地後退,卻一腳踩進了火焰灼熱的火堆裡,又是一聲嚎叫,趕忙拔腿而出。

踢掉了鞋子,魏忠賢這才來得及抬手抹了一把濺了一臉溫熱『液』體的臉,霎時間,白『色』的衣袖化為了一片血紅。

砰!

正在這時,木屋的門被從外面一下撞開,卻是一個刀手。

“快逃!快——”

話未說完,已戛然而止。

一點寒光陡然從這刀手的喉嚨下突出,鮮血凝聚於其上,隨著刀手猛一抽搐,揮灑而出。

刀手的屍體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魏忠賢僵在了原地,手裡握著匕首,雙目凸瞪地望向大開的木門,雙腿卻如同灌了鉛般,一動難動!

暖和的陽光從林間的繁密枝葉間投下,落在木屋的門口,映照著投下一道緩緩而來的人影。

“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見到門外緩緩走來的人影,魏忠賢終於恢復了些許,手裡握著匕首後撤一步,來到火堆後面,添增一份障礙。

“是趙靖忠?知道這裡的人就他一個,他還是想要我死嗎?呵呵!”

魏忠賢苦笑兩聲,有些無奈的淒涼。

“想要魏公公死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數不勝數,但我與那些人皆是不同。”

門外之人並未直接走進來,而是開口說道。

“有何不同?”

魏忠賢問了一句,但顯然他對此並不在意,他用一種誘『惑』的語氣對外面的人說道:“不管有什麼不同,只要你放我一條活路,凡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讓你擁有!”

門外之人並未直接開口回應,而是輕聲笑了起來。

“呵呵!魏公公可還記得上一次你對人說這話的時候嗎?那個人信了你這話,結果他現在如何呢?”

高峰左手握著砍翻數人的繡春刀,右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