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聽族長和六叔的。”鐵蛋兒爹第一個應聲,“以前我家冬天都沒棉衣褲出門兒,凍得像狗一樣。如今吃飽穿暖就不錯了,可不貪心別的了。大不了明日春天繼續種苞米,日子也錯不了!” 眾人被提醒,再想起還有苞米託底就更踏實了。 “族長說得對,趕緊幹活兒回家!” “就是,六叔一家本事著呢,以後再尋好生意就是了。” 又說了幾句閒話兒,邰三爺開始攆人,“行了,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家吧。晚上都關好院門,防備野獸下山。明日開始,該排班巡邏的就巡邏,不許偷懶。” 眾人紛紛應了,領著老婆孩子回家去睡熱炕頭了。 留下邰家老少開始擺飯桌兒,楊麗華和劉冬娘帶著小子們去灶間吃了,堂屋裡剩下老爺子和邰三爺、閔管事,外加邰繼祖和邰繼宗、邰繼業三兄弟。 外邊太陽已經落山,四處昏暗一片,顯見閔管事是回不去了。 所以,眾人也沒了顧忌,開了一罈子高粱酒就痛快喝起來。 閔管事又仔細說了一遍中年先生的遭遇,聽得眾人都是不知道怎麼接茬兒好。 若是咒罵這中年先生來搶生意吧,人家已經死了。 若是同情可憐吧,這人還是不懷好意…… 最後還是老爺子擺了手,“罷了,這事咱們就當不知道,以後也別提了。希望那邊至此罷手,再也別來招惹咱家就好。” 邰三爺跟著點頭,嘆氣道,“平民百姓日子不好過啊,隨便一個貴人老爺動動心思,對咱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邰繼業自然是心疼家裡的獨門生意沒了,他忙碌了幾個月,到底是傾注了不少心血啊。 但這事也賴不到任何人,只能說樹大招風,獨財難賺! 可邰繼祖不這麼想啊,他喝了兩碗酒,整個臉和脖子都紅了,這會兒藉著酒勁也紅了眼睛。 他拉著弟弟的手,聲音都哽咽了。 “三兒啊,是大哥不好,大哥沒能耐,沒看好你的作坊。” 邰繼業上次看大哥這般,還是母親過世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鼻子也酸了。 “大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作坊是在咱家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再說了,真要說是誰的,那也是大嫂的啊!是大嫂琢磨出的衣褲織法,我只是負責跑去草原買羊絨罷了。大哥以後不要這麼說,咱們是一家人,沒誰對不起誰!” 邰繼宗扭頭,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回過身勸大哥和弟弟。 “就是,老三說的不錯,天下賺錢的買賣很多。咱們不做羊絨衣褲生意,還可以再找別的啊!” 閔管事也笑道,“不說旁的,這次運回的羊絨就能發一筆。如今城裡人人都在找羊絨呢,羊絨價格翻了四五倍!” 眾人驚訝,都是歡喜起來。 邰老爺子囑咐道,“老三歇息幾日就進城走走,若是羊絨倒賣當真賺錢,那家裡留夠自己用的,其餘都可以賣出去。這般反倒省心了!” 這般說著,酒桌兒上又熱鬧起來。 邰繼業不想哥哥再跟著擔心,說起了路上的見聞。 “我們回來的時候,離得咱們縣城還有三十路,碰到一個貴人車隊,真是囂張啊。為了他們透過,居然把我們所有車馬行人都攔了下來了,足足耽擱了一日,否則我們早晨就到家了。” 邰老爺子應道,“早一日晚一日都成啊,家裡又沒有大事。如今很多貴人到了行宮,家家戶戶都少出門,不願意惹麻煩了。” “可不是嘛,我看著村裡人不要亂走。這幾日更是連進城的馬車都停了!”邰三爺滋溜了一口烈酒,很是懊惱無奈。 “這些貴人真是,好好的京都不住,跑到咱們這苦寒之地來做什麼。” 閔管事介面應道,“我聽說了幾句,好似是那位要跟草原汗王見面,據說是幾年前就約好的。” 他指了指棚頂,眾人會意,都是點頭。 “算了,算了,貴人的事咱們不懂,也參和不了,就管好自己吧。”邰三爺端起酒碗,張羅道,“來,喝一口,慶賀一下繼業帶著車隊順利歸來。” 眾人的酒碗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就是團聚的最好樂曲! 而這樣的時刻,拉著周先生屍體的馬車,也緊趕慢趕回到了行宮。 兩個護衛看看哭咧咧的隨從,只能硬著頭皮去尋三皇子稟報。 可是他們心裡盤算了多少遍如何說辭,把自己摘出去,結果…… 三皇子不在! 伺候三皇子的小太監拿了他們的銀子,倒是願意多說幾句。 “三殿下接了皇上安排的差事,已經帶人去戍邊軍大營了。你們若是有急事稟告,可以快馬攆去邊關。若是不著急,那就等一等,過個三五日殿下就回來了!”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神色裡都有幾分慶幸,自然也決定把此事劃入不緊急的行列。 要知道三皇子奉皇命辦差,肯定是重要啊。 這麼一點兒小事,就不要打擾他了! 兩人出了行宮,直接尋到周先生的隨從,一起勸說。 “周兄弟,三殿下去辦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啊。如今就算天氣冷了,但也不好讓周先生就這麼停屍在外,總要儘早入土為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