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陽點頭,親手把藥湯給舅舅灌了下去。 足足一刻鐘,陳舅舅才醒過來,睜眼看見陳瑞陽,他的眼底就紅了。 “說,快說,你娘是怎麼死的!到底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家裡好好的……” 陳瑞陽眼淚嘩嘩淌,想說又哽住了喉嚨。 邰繼業看不過,上前說道,“陳大哥,還是我來說吧。這件事,我們家從頭到尾都是最清楚的。若是我哪裡有遺漏的,讓瑞陽再補充!” 瑞陽? 陳舅舅疑惑外甥什麼時候改了名字,但還是點了頭,催促邰繼業說下去。 邰繼業想了想,從自家侄女被擄走,同陳瑞陽關在一起,陳瑞陽母親如何送謝禮,兩家走動,到陳瑞陽家裡如何失火,他如何救人回家,如何送去南邊尋親等等,一直說到牧馬人兒子提供線索,找到這裡…… 眾人聽的認真,臉色變化不停。 陳舅舅心裡憤恨的又要吐血,若是知道他這次進草原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他死活也不會出門! 短短几個月,姐姐死了,家沒了,外甥流落在外! 他抬手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後悔的恨不得去死! 陳瑞陽死死抱了舅舅,哭的眼淚流成河,“舅舅,你別這樣,我娘死了,我就剩下你了!舅舅,舅舅!” 陳鵬也是使勁抹眼淚,他是孤兒出身,自小就在陳家活命。掌櫃的待他信重,夫人對他更是百般照顧,像另一個弟弟一樣。就是如今他的包裹裡還有一雙鞋是夫人親手縫製的呢。 他是奴才,但在主子眼裡卻也是家人。 誰能想到一次出門,就是天人永隔! “掌櫃的,你不能這樣!夫人的仇還沒報呢,咱們不能讓仇人痛快!就是要賠罪,也要在報仇之後,再去九泉尋夫人!”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想通卻太難了。 陳舅舅到底又吐了一口血,卻也因此胸口的憋悶去掉了。 他努力爬起來,跪倒在邰繼業身前,“多謝邰兄弟數次搭救我家外甥,我陳昭有生之年,必定千百倍回報大恩!” “陳大哥快起來!”邰繼業趕緊扶起陳昭,真心實意說道,“陳大哥,方才你也聽清楚了。說起來還是我家珠珠和瑞陽一起落難,兩家才有幸結緣。 “後來鄭夫人送了大筆的謝禮,幫了我們家大忙,我們家也是感激之極。再碰到瑞陽落難,無論如何都要幫他一把啊。 “但即便這樣,這孩子還是吃了不少苦,陳大哥不怨怪我,已經是寬容大量了。實在是擔不得陳大哥如此!” 陳昭多年經商,在外行走,最不缺的就是精明,自然看得出邰繼業這話出自真心。 他心裡忍不住感慨,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 外甥被惡人擄走,結識了邰家,反倒是禍事變成了福氣。好像是老天爺特意在之後的大難之中,給外甥留了一條生路! “好,邰兄弟,客氣話不說了。我沒了姐姐,明義,不!瑞陽沒了娘,以後邰家就是我們舅甥第二個家了。我和你們一起回關內!” 邰繼業當然說好,應道,“我們的車隊就在附近,都是族人在看守,倒也不差這一晚上,不如在這裡歇一歇,明早天亮再匯合。” 陳昭點頭,又囑咐外甥,“你那個爹狼心狗肺,畜生不如。以後你就是陳瑞陽,再不是鄭家孩子!” 陳瑞陽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卻沒有半點兒猶豫。 “好,舅舅,我以後就姓陳,我給咱們陳家承繼香火。” 又說了幾句閒話兒,邰繼業囑咐陳瑞陽照顧舅舅,然後出去尋了老兵,安排他們回去車隊報信兒,省得族人們跟著擔心。 老兵們三個結伴,倒也不怕有危險,翻身上馬,很快就跑的沒了影子!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色剛亮,所有人都爬了起來。 牧民準備了豐盛的早飯,邰繼業瞧著陳鵬一直在“幫”著婦人忙前忙後,吃起飯來也放心。 倒不是他過於小心,實在是出門在外,一點兒不謹慎可能就會害得所有人命喪於此。 畢竟這是草原,是異族之地,即便再熟悉,但人心難測啊。 顯見,陳家人也知道這道理,早有防備。 吃過早飯,陳昭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目光卻亮了很多。報仇的迫切願望,支撐他無所不能! 眾人簡單拾掇了一下馬匹和東西,給牧民留下足夠的謝禮,然後就奔著邰家的車隊出發。 邰繼業忍不住問道,“陳大哥,你沒有車隊嗎,要不要送個訊息!” 陳昭擺手,應道,“放心,昨晚陳鵬就安排人回去送信兒了,說不定他們比咱們還要早趕到。” 邰繼業這才放心,加緊趕路。 果然,他們趕到熟悉的部落時候,遠遠就見到部落外還有另一個車隊駐紮。 車隊不算大,只有十輛車,但護衛足有二十多,加上車伕之類,三十幾號人。 馬車都是七八成新,貨物不多,捆紮很整齊,拉車的馬匹也是膘肥體壯! 許是認出他們,有管事模樣的人立刻上前迎接,“大掌櫃,您回來了!我們沒有信物,所以還沒有同對面的鄉親合攏一處。” 陳昭點頭,邰繼業不用他說話就奔去了自家車隊。 衡器等人也在等待,邰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