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才是滕家父子,幾家人前後腳趕到,居然都在邰家門前聚齊了。 這三家的家世要麼是鄉紳,要麼是書香門第的旁支,算不得多富貴,但也絕對不是窮人。 三家的馬車都是黑漆平頂,雕花鑲嵌,由棗紅色高頭大馬拉著,趕車的車伕和小廝都是藍色衣褲小帽,很是規矩。 再看三家的父子,綢緞衣衫,玉簪或者金簪束髮,腰上掛著精緻的荷包和玉佩,三個年輕公子手裡還握著扇子,當真是瀟灑貴氣…… 原本還想湊到跟前聽個熱鬧的村人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有些自慚形穢,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舊鞋爛衣衫不好意思入人家的眼。 幸好,今日邰家人也都是仔細拾掇過的,邰老爺子和邰繼祖、邰繼宗幾人不習慣穿錦緞和長衫,照舊是棉布衣褲,但料子是上好的細棉,針線也是楊麗華親手縫製,細密規整,穿在身上自然多幾分舒適。 邰永寧穿了一件萬字錦地的寶藍錦緞長衫,腰上纏著同色繡祥雲的腰帶,墜著一塊羊脂玉雕松石的圓佩,還有一隻月白色滾邊的葫蘆形荷包。 他手裡同樣拿了一把扇子,是邰繼業從南邊特意帶回來的,風雅之極。 村人的目光從宋輝等人身上再轉到邰家老少身上,這塌下去的腰背,瞬間又挺直了。 來客是身份貴重,但再貴重也是客! 他們登門是為了道喜,道什麼喜?當然是祝賀邰家的小子中了秀才! 而他們家的兒子,沒中! 這麼想著,所有人的下巴更是不自覺的抬高了三分。 即便邰老爺子等人已經接了客人進屋了,村人們還沉浸在驕傲裡不能自拔。 到底還是邰三爺瞧出了眾人心思,舉起菸袋鍋兒隔空敲打了幾下,村裡老少立刻醒過神兒,嘿嘿笑著趕緊去幫忙招待客人了。 當然,這個客人不是屋裡那幾位,而是南北二屯趕來的百姓。 這個時候,絕對是展現邰家風貌的好時候,得個好名聲,以後孩子們嫁娶都有大幫助。 邰家的東西廂房都拾掇好了,一邊留給邰三爺招待各村的村長和有頭有臉的熟人,一邊留給邰永寧師兄弟幾個閒坐。 而後院,不必說是留給女眷閒坐說話的。 很快,伍先生帶著夫人和孩子也到了。 眾人再次全都迎到了門前,包括宋齊滕三家。 一是因為禮數,二也是真心敬重感激伍先生。 若不是投到伍先生門下,四個小子哪能這麼順利就過了童生,甚至還在秀才考試中歷練了一場。 有時候,一個好先生足可以讓學子們在攀登青雲路上省力許多,順利許多。 伍先生的身體原本照常人就弱一些,跑了一趟府城,舟車勞頓,今日瞧著眉眼間還是帶著三分疲憊,但他眼裡的光卻極亮。 不得不說,弟子出息了,付出辛苦教導的先生是最高興的! “伍先生,可算把您盼來了。今日的喜酒,您是最大的功臣,可一定要好好喝兩杯!”邰老爺子一如既往的豪爽,沒那麼多客套,卻也讓人輕易就能感受到邰家的熱情和真誠。 伍先生笑著拱手,“老爺子客氣了,都是永寧這孩子爭起。” “先生快進屋歇歇,路上辛苦了。” “先生這幾日可有好好歇歇?從府城回來一路著實不輕鬆。” “可惜咱們這裡沒有水路,坐馬車實在顛簸,比之水路辛苦很多。” 宋老爺等人也是紛紛應聲,一邊說笑一邊進了院子。 這會兒,楊麗華也從後院趕來接了伍夫人,說說笑笑,很是親近。 “麗華,你真是個會持家的。上次過來,院子還有些空蕩,如今拾掇的真是漂亮太多了。” 伍夫人一路走到後院,眼見牆角屋後之類但凡有個空處都種了花,這會兒正是盛開的時候,奼紫嫣紅,蝴蝶處處飛舞,讓人看著就高興。 她也是個愛花的,開口就誇讚起來。 楊麗華笑道,“其實說起來,我可真是擔了個好名聲,實際都是我家珠珠的功勞。這孩子喜歡跟著老爺子上山走動,只要看到漂亮的野花就會挖回來種下去。一次兩次的攢多了,這一春日下來,居然把家裡種的像個花園了!” 正好,閔夫人嫌棄屋裡無趣也出來賞花,聽得這話就應道,“這可真是看不出野花的樣子,瞧角落那株蘭花,比我們府上花匠養的名品都要好!若是山上可以隨便撿回來,那我真是要派人天天在山上轉悠了。” 眾人都是笑,伍夫人同閔夫人見禮,兩人之前在各家的宴席上打個照面,只不過沒那麼熟悉罷了。 但如今有了邰家這個共同的好友,以後勤走動也是順理成章了。 楊麗華乾脆讓春紅把桌椅擺出來,招待閔夫人和伍夫人在院子裡乘涼吃果子喝茶。 珠珠也帶著閔小姐和伍家小少爺一起玩耍,農家沒那麼多規矩,平日得到的小玩意兒也多,想要哄閔小姐和伍小少爺高興還是很容易的。 更何況珠珠本來就是全家的心頭寶,邰繼業等人別管去草原還是南邊州府,頭等大事就是給這寶貝丫頭張羅禮物。 如今,珠珠的好玩意兒都要堆半屋子了,樣樣都讓兩個小客人新奇。 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