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灶間那邊送了晚飯,眾人分成男女兩席吃了。 珠珠折騰了兩日,又吃飽喝足就打起了哈欠。楊麗華安排春紅抱了珠珠去睡覺,自己卻沒有告辭。 伍夫人猜出她有話要說,就藉口去處理雜事,永豐和伍管事也極有眼色的出去守了門口。一時屋裡就剩下了伍先生和永寧,還有楊麗華。 永寧親手給母親和先生倒了茶水,楊麗華喝了一口,心裡琢磨好了說辭,這才開了口。 “伍先生,北地實在兇險,這次多虧您帶了永寧南下。您的好意,我們全家感激之極。” 伍先生不肯居功,趕緊擺手應道,“邰夫人客氣了,我帶著弟子們南下是為了遊學,恰好躲過戰亂也是巧合。” 楊麗華沒有再爭辯,低聲說道,“先生,如今皇上駕崩,幾位皇子裡,您可曾看好哪一位?或者說先生認為哪一位適合承繼大統?” 伍先生聽得驚訝,這個問題,他這兩日同信得過的親朋也曾說起,想必旁人家裡也沒少議論,倒不是如何新奇。但楊麗華一個鄉村婦人問到他面前,多少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他想了想,就道,“不瞞夫人,京都那幾位皇子……我都不看好。不是貪財好色,就是好大喜功,沒有帝王之相。若是大魏交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怕是以後都沒有百姓的好日子!” 楊麗華歡喜他實話實說,越發壓低了聲音說道,“出門之前,我家老爺子囑咐我,若是見了先生,要把一事告知先生。” 伍先生忍不住放下了茶碗,坐的筆直,“老爺子有何吩咐,儘管直說。” 楊麗華深吸了一口氣,應道,“先生方才說起皇子,應該是忘了,還有一位六皇子在行宮守皇陵。” 邰永寧猛然抬頭看向母親,心頭狂跳。 表哥和家裡的關係,一直是全家的大秘密。他不是不信任先生,但越少的人知道才越安全…… 伍先生見得弟子這般模樣,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問道,“邰夫人為何說起六皇子,他可是同你們家……” “對!”楊麗華打斷了話頭兒直接說道,“不瞞先生,我出身也是在這江南水鄉,因為一些事流落到北地,嫁了邰家。無獨有偶,我一位親近的堂姐也到了京都,甚至進了宮,有幸生下了六皇子。 “一次巧遇,讓我同六皇子相認,他就常避開外人同我們家走動。這孩子聰慧明理,即便被拋在行宮也依舊沒有忘記學文習武,可謂是一表人才。 “如今他正在邊關協助大將軍抗擊羅剎鬼子,戰功赫赫,很得戍邊軍敬重擁戴!” 伍先生設想過邰家人同六皇子相識,畢竟邰家實在有些運道,明明是普通農家,但卻同戍邊軍有千絲萬縷的牽絆,但凡行事就沒有不成的。 可他無論怎麼猜,也沒猜到,六皇子都是邰家的晚輩! 皇子的姨母? 皇子的外家? 伍先生一時驚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楊麗華又添了一句。 “我家老爺子吩咐我給先生帶句話,先生交遊廣闊,若是先生或者親朋憂心國事,打算為國分憂,還請先生耐心等一等。也許過不了幾日,就會有更好的選擇!” 伍先生手裡捏著茶碗,直到茶水冷掉都沒有說話。 屋裡沉默的好似空氣都凝固了。 邰永寧想了想,站起行禮賠罪,“先生,請恕罪。弟子一直不曾把表哥身份告知先生……” 伍先生擺手,應道,“這事是誰都不用輕易說起,你不必賠罪。” 說罷,他起身深深給楊麗華行了一禮,“多謝邰夫人告知,如此要事,旁人必定要隱瞞,畢竟稍有洩露就容易給你們家中,甚至給六皇子帶來巨大的損害。 邰老爺子卻惦記著我,如此明白告知,此中情義和信任,伍某萬死不會辜負。” “先生言重了!”楊麗華趕緊回禮,應道,“永寧是您的弟子,一直以來待永寧如同親子,我們家裡感激不盡。先生睿智,即便沒有我們家多嘴這兩句,也一定會擇明主,踏青雲。” 伍先生沒有再多說,因為再多的謝意,也不如腳踏實地做一件事…… 待得永寧送楊麗華去客房歇息,伍先生片刻都沒停留,立即趕往書房,動筆寫信。 伍夫人好奇,想問丈夫幾句,都沒來得及抓到人影兒。 這一晚,書房的燈光徹夜常燃,直到東方破曉…… 皇帝駕崩,天下禁止宴飲一月,但懷仁這裡也算天高皇帝遠,雖然遵守規矩,但適當也會放寬一些,只要不是鞭炮聲聲,鼓樂齊鳴,大夥兒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所以,伍夫人帶著兩個孩子和楊麗華上街的時候,街路上同往日的熱鬧也沒差多少。 畢竟,誰死了,老百姓都要討生活賺口飯吃啊! 珠珠和伍小公子就像兩隻肥耗子掉進了麵缸,歡快的簡直眼睛放光兒。 一會兒,珠珠要吃湯圓,一會兒伍小公子要吃糖水果子,不等溜達完半條街,她們已經吃的肚子溜圓了! 楊麗華和伍夫人真是好氣又好笑,各自約束著饞貓兒女,找了一家茶樓,坐在二層包廂看風景。 可惜,茶樓的點心也是一等一的好吃,惹得珠珠嘴巴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