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緩緩開啟,陽光頓時充斥在陰暗的地牢中,帶來的光芒刺痛了風流景的眼。沉重的腳步聲隨著他,一步步朝著偌大的祭臺走去……
“誅妖邪,殺妖孽!祭天道,得太平!誅妖邪,殺妖孽!祭天道,得太平!”還未走到祭臺,這猶如響雷般的喊聲就傳入耳中。風流景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那些精神振奮的百姓們,他們紛紛舉著拳頭大聲吶喊著,這哪是遭受瘟疫折磨的人啊?還是說,他們心中的怒火、恨意支撐著他們來參加這場千年難遇的祭天大典?
天道何處?風流景抬起頭望向了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蒼穹。何謂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寧希的腳步一頓,聽聞了風流景陰冷的笑聲,卻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風流景笑著,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祭臺上的人們。
天問老人一身的清風道骨、花白的鬍鬚、雪白的頭髮,他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老者,也是武功最強的前輩。但風流景卻不禁想問,除了他那副寶貴的皮囊,所謂的天問老人,他還剩下什麼?
丞相大人一臉嚴肅,恐怕誰也不知道他嚴肅的面容下早已經笑得心花怒放了吧,風流景瞥了他一眼就早已看穿丞相的真實目的,血煉琉璃、祭天大典,不正是丞相的傑作嗎?天問老人,不過是他拿來說服眾人的幌子罷了。
至於陰烈焰,我朝可貴可敬的王上,他有什麼可以評論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早已經斷定了今天的所有結局,沒有人可以違抗王上的命令,即使是掌握半個天下的情殤宮宮主風流景、即使是掌握整個武林的盟主風流景、即使是千年一次僅有的國師風流景,最終都難逃宿命……
“誅妖邪,殺妖孽!祭天道,得太平!誅妖邪,殺妖孽!祭天道,得太平!”這樣轟動人心的喊聲依舊在祭臺下重複著,隨著腳步的前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洪亮。
“好吵。”風流景冷冷注視著他們,一步步走上了臺階。這臺階,便是通往高高祭臺的階梯,也是通往死亡的階梯……
就在風流景站上祭臺的那一刻,就在風流景居高臨下看向臺下的那一刻,人群中頓時鴉雀無聲,也許是害怕、也許是痛恨。總之,沒有聲音,一點也沒有,只有舞動的風捲起火紅的衣衫獵獵作響。他掃了臺下的百姓一眼,又將視線放到了祭臺上的那些人。他看向了陰烈焰,陰烈焰亦看著他,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一股莫名的情緒瀰漫在他們周圍。
“王上,吉時已到,要快些做祭天活動了,否則祭天就沒有用了。”丞相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表面上十分的誠懇,其實誰也沒有看到他嘴角諷刺的笑意。
陰烈焰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丞相大喜,立刻面朝百姓大聲說道:“祭天大典——開始!”
聽到了命令,兩名侍衛立刻就上前抓住了風流景的雙臂,壓著他就往璃爐上走。“放開他……”陰烈焰輕輕的掃了侍衛們一眼,他們的臉上瞬間就冒起了冷汗,只是因為這眼神太冷太利,“國師他自己會走。”他說著,看向了風流景。
只可惜,風流景並沒有回頭,仍舊一步步走向了璃爐。幾日前,他曾親眼看見夜離云為了芸兒走向璃爐化作了血琉璃,而如今便是他自己了嗎?他的思緒,彷彿穿越了時空,突然來到了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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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兒,對不起!”璃爐前,一個絕美的男子,痛苦的注視眼前這個黃衣女子。
“蘭陵,就算我煉成了血琉璃哪又怎樣?難道在你的心中,我連百姓都不如嗎?蘭陵,我是你的妻啊!呵呵,看來我在你心中,真的連低下的貧民都不如了,”她回過頭,蒼白的臉上竟沒有一滴淚水,沉思許久,驀地她的臉上佈滿猙獰,“蘭陵,我絕不會原諒你!”
“冷兒,對不起!這一生我定負你!”語畢,蘭陵閉上了眼,猛地將冷兒推入了璃爐,頓時,璃爐裡濺起了血紅的顏色,“冷兒,對不起!”他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的身後,百姓們歡呼雀躍……
蘭陵王,千年之前的王,以犧牲愛人的代價來換取百姓對他的忠誠,以及王朝的太平。
陰烈焰,千年之後的王,也依舊選擇和蘭陵王一模一樣的方式作風,只為天下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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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滾燙的溫度一下子喚醒了流景,他早已經到了璃爐的邊緣。看著腳下血紅色的液體,他不禁難過的想笑,所謂的愛、所謂的情,在真正的利益面前顯得格外的不堪一擊……
真相,就在眼前!可是脆弱的真相,有誰願意去接受?
風流景苦笑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