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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了詛咒的稻草人一樣被釘在尖銳的斷樹樁上,刺穿的胸口湧出鮮紅的血,在血泊裡虛弱的對他伸出手。

漫天的雪花彷彿凋零的白色花瓣,鋪天蓋地的灑向這片被鮮紅佈滿的大地,想要掩蓋所有的罪孽和悲傷。

他頹廢的在少年身旁跪下來,緊緊抓住那隻手,將腦袋埋在那身血衣裡。

“他沒事,西末,不要說話,馬上就沒事了。”

從他嘴裡冒出來的聲音竟是嗚咽到難以自制。比起少年因為幾乎休克而顫抖的身體更加顫抖的是他絕望而破碎的心。

“樞,不要哭,我只是睡一覺就好了……”

比話音更快消失的是懷裡冰冷的身體,像燃燒殆盡的焰火一點點的灰暗不見。

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夢見那個畫面,夢裡的少年像破碎的星光,一點一滴的從他懷裡消失。

玖蘭樞睜開眼睛,彷彿被水霧籠罩的血紅色眼睛慢慢恢復成深沉的褐色。

天依舊亮著,他卻睡意全無。

因為今天是那個人離開的日子,也是他該去見優姬的日子。

玖蘭樞推開房門,並不刺眼的陽光迎面傾灑下來,照射在屋前那片薄薄的綠色草坪上,在翠綠色的葉片上踱上金色的碎光。

像那個人的眼睛。

在光明燦爛的世界裡蘊含著無限生機。

金,綠。

最接近太陽的顏色,同時也是最接近生命的顏色。

那是吸血鬼渴望卻又害怕的東西。

玖蘭樞第一次見到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時,他還不是現在的玖蘭樞,而是玖蘭家曾經的家主,現在的始祖。

那雙眼睛的主人有著和西末八分相似的容貌,長長卷卷的銀色頭髮垂了一地,從一個年長的女人身後探出頭來,金綠色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那是西滄族未來的族長。

也是西末的母親。

再一次見到這樣一雙奇異的眼睛,是在他被玖蘭李土喚醒併吞噬掉原先的玖蘭樞之後。

那年他所在的身體一歲,而他已經4歲。

粉雕玉琢的孩子,臉上鑲嵌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純粹的金綠色,看見他睜開眼睛,歡喜的笑出聲。

那時候,那雙金綠色的眼睛會更偏向金色,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就像難過的時候會變成偏綠的顏色讓人跟著惆悵一樣。

那是天生的能牽動人靈魂的東西。

他就這樣霸佔了一個無辜孩子的身體,同時得到了本該屬於他的笑容。

即使若干年後,玖蘭樞依舊慶幸,當時的自己沉迷在那樣的溫暖裡而忘記了告訴西末事情的真相。

玖蘭樞推開虛掩的房門,就看見那個早已等在那裡的孩子歡快的撲進他的懷裡,微笑著叫他“大哥哥。”

那是他們的妹妹,那個人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守護的人。

身後傳來平穩的腳步聲,玖蘭樞將懷裡的少女放在沙發上,黑主灰閻正好推門進來,看見他的同時不自覺的就會皺上眉頭。

“現在對藥品的排斥反應還那麼嚴重嗎?我稍微改進了一下,或許這種對你來說比較能適應。”黑主灰閻遞給他一個白色的盒子,裡面裝著十幾粒白色的小圓片。

“還好,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那就好,總之,慢慢適應吧,畢竟,他的血對你的影響太過深,要改變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

西末的血很暖,那種能溫暖每一個冰冷的血族全身的暖,彷彿在那一瞬間已經觸及到太陽,是令他上癮的罌粟。

“樞,西末的未來只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類活在這個世上,這是他母親的願望,所以他不可能像一個血族一樣保持永久的生命,如果不剋制對他的血的依賴,你會萬劫不復!”

玖蘭悠說出這句話時,他已經萬劫不復。

他心甘情願的跳下了萬丈深淵,為了不能觸碰的太陽。

在視線裡全是那個孩子的時候,他會想,如果他跟他一樣不是人類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對於他來說有很多,他卻屢屢前功盡棄。

由於封印不穩定的原因,西末的大腦會在短時間內一片空白,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破壞的時候,然而直到最後一刻他也下不了手。

他不希望那個孩子純粹的世界裡染上歲月無盡而蒼涼的光。

他該是生活在太陽下的花海里而不是和他一起遊蕩在悽月下的黑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