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平瀾手無寸功,如何取信十二皇子,不,該是王上?所以,可否請先生先帶我去一處安全的地方藏幾日……”
“姑娘這是何意?”他緊盯著我,口氣帶著驚慌。
“先生莫驚,請聽我一言。”我咬牙做出無奈狀,“先生可知我為何要逃出凌州?”
“何故?”
“我為報姐妹之仇,想除掉諶鵲,穎丘諶鵲。”
“穎丘諶鵲?他,他可是……”
“沒錯!他嫉賢害能,將我的摯友生生給害死,我好不容易查到他的痛處,卻反為他陷害,但此仇不報,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姑娘已有良策?”
“是,我已全部安排好,卻只差最後的收尾了……先生,我想了一條妙計,就是將這證據洩露給刑儒輝,讓他把事情捅給六爺,諶鵲自然不服,只要由著他們兩個一斗,最好的結局便是諶鵲死,而刑儒輝給逼走……如此,我了了心願,於王上處也可有所獻上,豈不兩全其美?”蘭裘生,羽州武定人氏,任吏部一個候補主簿,是十二皇子一黨,但卻備受左僕射崔長河的打壓,為人貪財陰毒,是個有些門道的小人。他會助我並將我引薦給新一代的王上是打的什麼主意,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姑娘真的做得到?”他皺眉思索著,這於他當然也是冒險,但顯然已被我說動八分。
“平瀾騙先生又有何用?我本已是個被通輯的人了……”
“好,我就信姑娘。”他下了決心。
“多謝先生,先生大恩,平瀾必定結草銜環以報。”
“姑娘客氣了,那依姑娘之見,到哪處落腳方便?”
“……晉平,諶鵲的眼皮底下,我有一個自己人,絕對只聽我的話。”我猶疑了下,“只是眼下如何出得了晉岑王爺的地盤而去晉平呢?”
“這個麼……我自有主意。姑娘放心。”他笑著眯細了眼。
我不再作聲,他要他的高官厚祿,我做我的計較安排,彼此各得其所,倒也不失為一條生路。待到了神都……
六爺,平瀾指天發誓,此生定助六爺完成大業。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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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蘭裘生居然能帶著我由池州轉入晉平,這雖是繞了遠道,卻極不易被發現,不由地,我對蘭裘生又添幾分戒慎。
路程行了整整兩天,我也想了整整兩天。想燕巧:不知道儒輝會不會終究能帶她走?燕巧呀,在凌州,她可會平安?想儒輝:不知交由張炳帶去給他的那張“明月松間照”的名畫是否能讓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真的應該走了,再不走,六爺會猜忌……而如果他真的照我的意思把諶鵲辦了,那于軍中是再無他的立身之處。本來如果這由我來,那也不過是多背一條惹人忌諱的名頭而已,我自插手軍務就不再是平安自由身了,可是現在……終是要拖累儒輝了。但願,此事一了,他即刻就走,帶著燕巧走。
每夜,我都將計劃細細整合,這一次是真正地做到了算無遺策,也是真正地想讓自己擺脫那種心如刀割的創痛。然,幾日來最是縈繞於心,牽動情思,婉轉委曲不可勝訴的,仍是,終是那人……縱是走了,離了,卻還是捨不得,放不下。怎麼能忘記,水紋湖畔的點點心動?怎麼能背棄幾次三番的摯語盟誓?怎麼能無視時時刻刻明裡暗裡的維護?傷重醒來,床畔焦灼的身影是如何扣緊我的雙肩!月夜湖畔,清拔的側影是何等樣的蕭索哀傷!千軍萬馬中,策馬揚鞭,凌厲中原,是何等樣的傲岸!我兵敗九茶山之際,一箋箴語是何等樣的深沉信任!情動時,輕言撫慰,又是何等樣的溫柔憐惜!種種種種,其實早已鐫刻於心,在不知不覺間,一個眼神,一句輕語,盡是情根深種。
只是,縱是兩情相悅又如何?縱使情根深種又如何?我與他何來情緣?他依舊是六爺,是晉岑王,是執掌半壁江山、威懾天下的霸主,他……終究是要盡取天下的,縱然他亦情意深深,也不過只是一晚的嵇旻持。天下之於他,是必取,也是必得。只是待大業得成,他又將如何安排我?我的活路只有一條,但那唯一一處可容身的地方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願待的地方……如果他這樣安排,我縱使不能反抗,也永不甘心!他,如何能這樣待我?但,他又能如何待我?
所以,我也只能傾力助你完成大業,以我畢生才智心力報你情意,若能苟得殘命,我請你,終能放了我,讓我與燕巧,終能有機會他鄉再見……
整個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