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因為沒有了人庇護而潦倒落魄。
“你這話,我是很贊成的。”
“所以你說誡哥兒想參加科考要請個西席,我照著趙先生的束脩請了常先生。
“謹哥兒從小就活潑好動,你狠狠地教訓了他之後,他突然間有些畏手畏腳起來,人也變得怏怏的。我當時就是想讓他散散心。藉口保定馬場有事,帶著他出去轉了轉。”他說著,語氣一頓,“你都不知道,我看著他離燕京越遠,就越像了被太陽曬焉了的小禾苗遇了雨似的一天天精神起來,我心裡……”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沉默下來。
十一娘沒有說話,本已鬆懈下來的肩膀卻又生硬起來。
“默言!”徐令宜寬大溫暖的手窸窸窣窣地伸進被子裡,握住了她的手,“那是我們的兒子……”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我想他昂首挺胸地活著,瀟灑豪放,飛揚灑脫……縱然沒有了我的維護,也能經得起風雨,不怕雪霜,傲然屹立!”
十一孃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徐令宜從背後抱了她,如珍似寶般地親吻著她的鬃角。
“默言,你要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的。現在謹哥兒還小,先打基礎。等他大一些了,我把他送到軍營裡去。要是他能行,我們再打算。要是他不喜歡……”說到這裡,他聲像突然低了下去,細如蚊吶,“新皇登基,必定會封誥母族……默言,到時候,我爭也會為謹哥兒爭個爵位回來的……你放心!”
屋子響起細細的嚶嚶聲。
“默言,默言。”徐令宜的聲音有些慌張,“別哭,嗯,別哭。”他扳了她的身子,“你相信我。我都有安排的。”
相信嗎?
她就是相信徐令宜,所以才擔心。
他的隱忍,他的堅韌,他的果斷,他的冷靜,他的老謀深算,都是一件事成功的必然條件。
如果他下定了決心,十之八、九會成功。
可她不願意謹哥兒有一點點的危險。
“我不想謹哥兒恩蔭,我不想謹哥兒恩蔭。”
她知道自己這樣有點無理,可她就是想這樣無理一次,“反正我不同意。謹哥兒為什麼非要走恩蔭這條路,他就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好,好,好。”徐令宜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我們謹哥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別哭了,嗯!小心傷了眼睛。”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十一娘更覺得委屈,放聲哭起來。
第二天,謹哥兒和詵哥兒興高采烈地去給十一娘和徐令宜問安。感覺屋裡的氣氛怪怪的。孃親看也不看爹爹一眼,和他們說話的時候雖然笑盈盈的,可總覺得有點勉強。爹爹呢,坐在一旁,不時地瞥孃親一眼,好象有什麼話要說又找不到機會說似的。
詵哥兒就悄悄拉了拉謹哥兒的衣袖:“四伯母和四伯父肯定拌嘴了。”
“不可能!”謹哥兒鳳眼瞪得大大的,“我爹和我娘從來不拌嘴!”
“嘿嘿嘿!”詵哥兒一副胸有成竹地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爹和我娘拌嘴的時候就這樣。”
謹哥兒眼底露出些許的狐惑:“真的?”
“真的!”詵哥兒保證道,“不過,通常是我爹笑眯眯地和我們說話,我娘在一旁看我爹的眼色。”
第688章 準備(中)
詵哥兒說的那樣肯定,謹哥兒不由仔細地打量自己的父母。誰知道眼睛剛瞥過去,就被母親逮了個正著。
“謹哥兒,詵哥兒,你們吃好了沒有?”十一娘語氣溫和地問他們,“要是吃好了,我們一起去清吟居看看,你們覺得怎樣?”
“好啊,好啊!”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道,一個低了頭扒了碗裡最後一口粥,一個把最後一小塊饅頭塞進了嘴裡。
十一娘看也沒看徐令宜一眼,領著兩個孩子去了清吟居。
“好大的院子。”詵哥兒在寬闊的院子裡跑來跑去,一會瞅瞅掛在正屋的匾額,一會兒眯眯壁影上用青石雕著的大大福字,然後正色地對十一娘道,“四伯母,我要住在六哥的後面。”
清吟居後面是雙鯉軒。
兩個院子的大小、佈局都是一模一樣的。前者的院子裡種了兩棵梧桐樹,取名清吟居。後者的院子裡有小花池,花池裡立著對人高的大錦鯉石雕,取名雙鯉軒。
沒等十一娘開口,謹哥兒已高興地道:“好啊,好啊!到時候我從後門就可以直接到你那裡。你也可以從後門直接到我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