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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你……你怎麼這麼憊賴?”張承氣極反笑:“你真打算回吳縣去?”

孫紹卻不笑了,臉色嚴肅得很可怕,眼神灼灼的盯著搖曳的燈火,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仲嗣兄,你回去之後,在至尊面前告我一狀,就說我在成都舉止失當,行為乖張。”

“為什麼?”張承吃了一驚,連忙收起了笑容,向前挪了挪身子,盯著孫紹的眼睛說:“你在擔心什麼?”

“還用問嗎?”孫紹冷笑一聲:“劉備讓關羽陪嫁二百精銳,擺明了是提醒至尊,讓他防備我,防備我是假的,其實是防備關羽,免得他借這次聯姻而與江東有所勾結,同時讓至尊落一個苛刻之名。”

“至尊聖明,應該不會上當的。”

“至尊是聖明,可是人言可畏。”孫紹苦笑一聲:“你不覺得,這次至尊太看重這樁婚事了嗎?孫家和曹劉聯姻都不是第一次,可是哪一次這麼高規格的?居然要文武君臣一起到賀,送的聘禮也多得離譜,這是普通的聯姻嗎?恐怕真是孫登成親,也用不著這麼隆重吧?”

張承沒有說話,他心裡一直隱藏著的疑問被孫紹挑了出來,也覺得事態有些嚴重。孫權派人通知張承的時候,也派人送出了非常貴重的聘禮。聘禮不是以討逆將軍府的名義出的,而是以車騎將軍府的名義,負責人是車騎將軍長史孫邵。如果說是孫登成親,這樣做無可非議,可是現在是孫紹成親,這麼隆重就有些於禮不合了。孫權這是向人表明,他是把孫紹當兒子看的,對比他以前的做法,這樣做顯得有些太突兀了。反常即為妖,張承不能不懷疑,這裡面另有玄機。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張承思索了半天,這才試探的問道。

孫紹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這次回到建鄴以後,恐怕會有事。我是無所謂的,大不了回吳縣,可是仲嗣兄就可惜了,所以,我希望你回去之後告我一狀,和我撇得越清越好。”

張承盯著孫紹的臉,想從孫紹的臉上看出一點虛偽來,可是孫紹的臉上只有擔心,只有關切,卻一點作偽的端倪也沒有。張承有些感激,孫紹為了不牽連他,寧願自汙,而且怕他不好意思,主動要求他去告狀,實在不容易。

“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張承強笑了笑:“那二百人是關羽嫁女的陪嫁,又不是我們要的。”

“仲嗣兄,不要意氣用事。”孫紹搖搖手:“為天下計,要想滅曹,恢復中原,孫劉必須聯盟。前年那樣的荊州之爭,不能再出現一次,否則最後得利的只能是曹操。孫劉勢弱,如果精誠合作,還有一點機會,如果再內訌,那天下事就不可知了。犧牲我一個,沒什麼關係,只要至尊能問鼎天下,我終少不了一個萬戶侯。”

張承點點頭,又問道:“你的一片心意,我會向至尊言明,總不會委屈了你。”

孫紹笑笑,也不反駁,他該說的已經說了,張承怎麼做,那是他的事。他看著外面波光粼粼的江面,和遠處起伏的群山,忽然說道:“該到陸口了吧?”

張承看了一眼外面,被寧靜的夜色吸引了,一時忘了回答。孫紹起身出了艙,負手而立,江面寬闊,遠勝於後世所見,夜風吹起的波浪,將水中的圓月打成碎銀一般,有如萬條銀魚在波中翻躍,習習夜風吹來,讓人神清氣爽,胸中鬱悶一掃而空。

孫紹撮唇長嘯,嘯聲在寂靜的夜空裡傳出很遠,過了很久,直到除了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孫紹才感慨的說道:“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壯哉,此情此景,不知道富春江可堪比擬否?”

張承一言不發,他從孫紹的嘯聲中,從孫紹的感慨中,聽出了孫紹的決絕,聽出了孫紹為大局出發決定放棄時的不甘和無奈,同時聽出了孫紹的廣闊胸懷。他覺得有些可惜,孫紹的見識也好,才能也好,都是孫家子弟中難得一見的,如果能出仕,絕對會成為一方重將,可是偏偏因為他是孫策的兒子,不僅不能建功立業,而且必須自汙以求生。實在太可惜了。如果說他之前還對孫紹輕佻的舉動有所腹誹的話,現在就只剩下同情和感激。他暗自決定,馬上就給孫權上書,向他表明孫紹的一片心意,不要讓劉備君臣的計策成功。

“仲嗣,有機會的話,你到陸口來吧。”孫紹指著遠處如黑線一般的江邊:“陸口與關羽毗臨,非胸有天下之人,不能鎮守。魯橫江身體不佳,有你在,他也能輕鬆一些,或許還能為至尊再效力數年。”過了片刻,他又說道:“他為至尊效命十餘年,總不能連一個子嗣都沒有,讓如此功業隨波而去吧。”

張承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