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此被一個武夫給比下去,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孫紹也不看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端著酒杯,低頭看著溪水,裝模作樣的沉思了片刻,抬起頭緩緩吟道:
曉登靈巖山,漫步姑蘇臺。
旭日林間照,清泉石上流。
……
伍員因諫死,文種為謀亡。
夫差慷慨沒,勾踐忍辱存。
千年唯一夢,伊人何所在?
我學陶朱公,載酒泛江湖。
三年致千金,散盡還復來。
……
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人生如朝露,且進杯中酒。
孫紹微躬著腰,帶著三分不自信的笑環顧一週,訕笑著說道:“慚愧慚愧。”然後退回了自己的坐席,一副很沒有底氣的樣子。
林中一片寂靜,那些剛才還自以為是的文人還沒回過神來,孫紹這長長的五言詩夠他們品味一陣子了。孫紹很有信心,雖然這首詩是他湊起來的,但是基本還算通順,再加上夾在裡面的一些名句,不敢說一鳴驚人吧,至少不會丟臉,說不定還能小小的揚個名。他之所以沒有全盤照抄那些牛叉的名詩,就是因為吟詩要針對當時的情景,否則再好的句子也會失色。比如王維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是好句,可是現在是白天,他只能改成“旭日松間照”,而這一改,原先那種幽靜的意境就大為損失,至於杜拾遺的那句“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被稱為千古名句,可是如果現在吟出來,就是驢頭不對馬嘴,只能放棄。
孫紹其實還有一個小小的野心,如果自己這麼一改也能混過關的話,那他對吟詩就有些信心的,也不會再對這樣的場合怯場。在他看來,詩在三國還剛剛起步,格律之類的要求並不如後來要求的那麼變態,時人更注重的還是詩中表達的意境。再者,詩為心聲,最好的詩未必就是格律平貼的,俗話說得好,唐詩是嚷出來的,宋詩是想出來的,宋詩的格律要求倒是嚴了,但是卻永遠趕不上唐詩的高度,沒有唐詩的那種氣象。
張溫撫著下頜的短鬚沉吟了半天,撫掌而嘆:“諸位,可有誰願意評上一評孫君的這首長詩?”
沒有人響應,大家都互相的看看,連連搖頭。張溫看了看,指著一個年輕儒雅的文士說道:“偉平,你沒有一點看法嗎?”
那個叫偉平的年輕人站起來,看了一眼孫紹,又看著張溫,笑著搖搖頭:“惠恕兄,我唯有歎服之意,焉有置喙之膽,孫君的詩談古論今,格調高古,非我所能領會。”
張溫乾咳了兩聲,見眾人都不說話,無奈,只得開口說道:“偉平之評,溫甚是贊同。孫君的詩以古論今,局度頗大,確實非我等所能見。只是……”張溫說著轉過頭對孫紹笑道:“孫君,我還有點小小的非議的,還請孫君不要見笑。”
孫紹哈哈一笑,毫不介意的一揮手:“能得惠恕兄一評,乃孫紹所願,惠恕兄但言無妨。”
張溫神情中的倨傲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惺惺相惜,他緩步走到孫紹面前,拉著孫紹的手笑道:“孫君年少,奈何有退隱江湖之意?且君乃公族,眼下多事之秋,正當建功立業,縱橫沙場,奈何多瞭如此暮氣?詩是好詩,於君卻是不宜啊。”
孫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張溫一眼,卻從張溫的眼中看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他略一思索,便會過意來,長嘆一聲,反手拍拍張溫的手背笑道:“惠恕兄所言甚是,奈何紹也有難處。先父不幸,英年早逝,如今他這一脈只剩下我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雖說眼下國家多事,紹身為公族,不論是為國為家,都應該不辭勞苦,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沙場兇險,萬一有所不測,那先父這一脈可不就是斷了?所以嘛,國事還是由至尊與諸位大才去操心吧,相信以至尊之賢明,諸位之才幹,必能除殘去穢,滌清寰宇,至於我,哈哈哈……就過點小富即安的日子吧。”
張溫會心一笑,轉過頭對眾人大聲說道:“諸位,孫君此語,雖說略顯保守,卻實在是孝心可嘉,不違聖人之言。溫愚見,孫君此詩,當為第一。”
眾人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應道:“惠恕所言甚是,孫君當為第一。”
張溫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大聲笑道:“諸位,你們現在喝的酒,可是孫府的家釀,孫君既然要學陶朱公,想來有這等好酒是不會埋沒的。現在大家喝的是孫君送的,以後要喝,可就得掏錢了,諸位如果好酒的,不妨先和孫君拉拉關係,到時候犯了酒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