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病床上躺了幾天之後,他從痛苦和屈辱中醒悟過來,孫紹就是希望他病倒,希望他病死,這樣孫登才能繼位,而孫登年紀還小,他無法掌握吳國,只能反過來依賴越國,越國才可以慢慢的吞併吳國。自己不能讓孫紹如願,他不能病,更不能死,當然也不能忍氣吞聲的嚥下這口苦酒。
他要報復,要把孫紹加與他的所以侮辱的傷害全部還給孫紹。
孫權清楚的知道,孫紹是個陰險的人,要想報復他,不是輕易的發兵就能成功的,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攘外必須安內,而要對付孫紹,他不僅要發內,還要攘外——比如曹操和劉備。
而現在首先一步,就是要把孫登的心從孫紹那邊奪回來,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夥同敵人來對付自己。孫權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旦明白了自己肩上的任務,他就變得鬥志昂揚,充滿了力量,如果不是為了瞞人耳目,特別是孫嵩等人的耳目,他早就精神抖擻的起來了。
他現在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孫登不再信任孫紹的機會。
孫紹似乎送來了一個機會。
孫權叫來了孫登,把孫紹的手書交給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給他回一封信,就說我感謝他的一片好意,另外,你們再商量一下,看看他建議的方案可行不可行。孫登沒有多想,禮貌性的問了一下孫權的病體就走了。回到自己的官廨,他把諸葛瑾父子請來,把孫紹的信往他們面前一放。
諸葛瑾一看,立刻就沉下了臉。孫登有些意外,說實在的,諸葛瑾他們來之前,他已經看過這封信了,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是就想不出來哪兒不對勁。現在一看諸葛瑾他們的臉色,他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對的,這信裡面有問題。
“這是一個挑撥,這又是一個考驗。”諸葛恪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孫登不動聲色的問道。
“太子,你知道我吳國的朝庭和地方各郡守縣令長中,有多少人是江東的世家大族嗎?”諸葛恪臉色很難看,不等孫登回答,他舉起一隻手說道:“最近五年內,江東世家在縣令以上的官員中的比例由以前的三成增長到了五成,而江東以外的官員全部加起來,現在不到三成,還有兩成是孫氏宗親。孫氏祖廟在富春,他們的心已經去了越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幾年將會有大量的人轉投越國,他們空出來的位置如果再被江東大族佔據,那麼吳國就真成了江東的吳國。”
孫登明知故問道:“難道這樣不好嗎?”
“也好,也不好。”諸葛恪嘿嘿一聲冷笑:“如果江東世家掌握了吳國的大權,那麼吳國就能得到他們的支援,這一點當然是好的,可是,以後的國策都要有利於他們才能得到施行,要不然的話,大王將寸步難行。而一旦大王不能滿足他們越來越大的**,那麼他們很可能就會變成另外一個臉色,太子,你別忘了,顧家、陸家現在就有人在越國,而朱家、張家和越王也有斬不斷的姻緣。”
孫登點點頭,重用江東世家,就是進一步侵吞諸葛瑾這樣外來戶的利益,一方獨大就會難以控制,他不可能對此沒有警覺。而且他現在也明白了諸葛恪所說的考驗的意思。孫權顯然是看到了孫紹這個提議背後的殺傷力,他不表態,卻讓他看,如果他覺得可行,那孫權一定會讓他以太子的身份來推行這件事,而等到矛盾爆發的時候,他就成了不可推卸的責任人。
第三卷 海盜帝國 第二十三章 紅杏出牆
第三卷海盜帝國第二十三章紅杏出牆
“不可行?”孫權看著緊閉著嘴唇的孫登,反問了一句。
“不可行。”孫登用力的點點頭:“兒臣覺得,此策貌忠實奸,有置父王於尷尬之地的嫌疑。”
“哦?”孫權詫異的坐起身來,抬手讓孫登坐到他的身邊,乾瘦的大手在孫登的肩頭拈起一根落髮,遞到谷利的手中,隨即又輕輕的拍了拍,彷彿是為孫登撣去塵埃。孫登胸中湧過一陣感動,嘴動了動,隨即又平靜下來。
他的神色變化全落在孫權的眼中,孫權淡淡的一笑:“你倒說說看,怎麼個貌忠實奸,又怎麼置我於尷尬之地。”
“喏。”孫登恭敬的應了一聲:“依兒臣之見,他這封書札,一定不僅僅是送給父王,還會以其他途徑傳到朱陸顧陸等人的耳中,如果父王依策而行,那麼他們感激的不是父王,而是他越王,如果父王不依策而行,那麼父王又必將成為諸家眼中吝於賞賜之人,諸家必然又會羨慕會稽諸家的待遇,而不顧君臣之義。是以不管父王如何處置,都將造成我吳國君臣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