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頭,王夫人雖心中很是不滿王熙鳳到哪兒都領著黛玉,卻也點頭道:“很是,我們都要去瞧瞧他,倒怕他嫌鬧的慌,說我們問他好罷。”
尤氏聽了急忙道:“好妹妹,媳婦聽你的話,你去開導開導他,我也放心。你就快些過園子裡來。”寶玉聽後忙道也要跟去,黛玉與王熙鳳具是一皺眉頭,卻不及阻攔,王夫人已道:“你看看就過去罷,那是侄兒媳婦。”遂三人一同道秦氏那邊兒。
剛至房門,寶玉便聞著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很是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只覺得眼餳骨軟,連道:“好香!”惹得黛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斂了去。
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其聯雲: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
裡面設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秦可卿身覆西子浣過的紗衾,軟軟地背靠著紅娘抱過的鴛枕。秦氏見了王熙鳳三人,就要站起來,王熙鳳忙道:“快別起來,看起猛了頭暈。”
言罷王熙鳳又緊走了兩步,拉住秦氏的手,說道:“我的奶奶!怎麼幾日不見,就瘦的這麼著了!”於是就坐在秦氏坐的褥子上。黛玉跟寶玉也問了好,寶玉坐在對面椅子上,黛玉坐在一邊兒的鼓凳上。
賈蓉又叫道:“快倒茶來,姑姑,嬸子和二叔在上房還未喝茶呢。”待送水送來,秦可卿又拉著王熙鳳苦述了一頓,寶玉聽得是連連掉淚,王熙鳳遂打發了他園子去。賈蓉聽後,即同寶玉過會芳園去了。
待寶玉走後王熙鳳又勸解了秦氏一番,二人低低的說了許多衷腸話兒,尤氏打發人請了兩三遍,鳳姐兒才向秦氏說道:“你好生養著罷,我再來看你。合該你這病要好,所以前日就有人薦了這個好大夫來,再也是不怕的了。”
二人依依惜別,在黛玉看來很有些難捨難分的味道,直到秦可卿抹著淚道:“嬸子,恕我不能跟過去了。閒了時候還求嬸子常過來瞧瞧我,咱們娘兒們坐坐,多說幾遭話兒。”不說王熙鳳聽了,便是黛玉也不覺得紅了眼圈。
黛玉跟著王熙鳳出了院子往園子去。那日中秋一則黛玉心中有事兒,二則天色已晚,許多處不得細看,如今瞧來,確如書中所繪那般精巧雅緻。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翻,疏林如畫。西風乍緊,初罷鶯啼;暖日當暄,又添蛩語。遙望東南,建幾處依山之榭;縱觀西北,結三間臨水之軒。
如今側耳聆聽還能聽見那悠悠傳來的笙簧之聲。在看王熙鳳與自己二人也算得上羅綺穿林倍添韻致。不由笑了出來。
王熙鳳正待詢問黛玉笑什麼,猛然從假山石後走過一個人來,向前對王熙鳳說道:“請嫂子安。”鳳姐兒猛然見了,將身子往後一退,不太確定地道:“這是瑞大爺不是?”
黛玉一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怎地什麼人都今兒湊一塊兒來了呢?那邊兒賈璉還不知與那尤二姐如何,這邊兒這賈瑞又冒了出來!
賈瑞卻是痞痞一笑說道:“嫂子連我也不認得了?不是我是誰!”
王熙鳳穩了穩心神道:“不是不認得,猛然一見,不想到是大爺到這裡來。”賈瑞上前一步道:“也是合該我與嫂子有緣。我方才偷出了席,在這個清淨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見嫂子也從這裡來。這不是有緣麼?”
他剛說完,卻聽王熙鳳身後一聲輕咳傳出,不由得拿眼睛往黛玉這邊兒覷過來。黛玉也不瞧他,只對王熙鳳道:“舅母已經打發人來請了三四回,嫂子不快些過去嗎?”
賈瑞此番才將黛玉瞧了個真切,那真真是身姿綽約賽仙子,肌膚若冰雪,遠山近黛皆在眉目之間。一時眼光都定住了!
王熙鳳見此一步上前將黛玉擋了個正好,笑道:“怨不得你哥哥時常提你,今日見了,便知道你果然是個聰明和氣的人。這會子我要到太太們那裡去,不得和你說話兒,等閒了咱們再說話兒罷。”
賈瑞被王熙鳳如此一打岔,回過神來笑著道:“我要到嫂子家裡去請安,又恐怕嫂子年輕,不肯輕易見人。”王熙鳳心中暗怒,面上卻是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說什麼年輕不年輕的話。”
賈瑞聽了這話,腦中便是一片迤邐光景,再不想到今日得這麼個奇遇,那神情光景亦發不堪難看了。看得黛玉是怒目圓瞪,卻又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