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尼西亞回來已經是一週以後的事情了,這一週內拉杜重新再一次熟悉了八年來沒有多少變化的布朗城堡。
他穿越的契機—也就是那個奶白色的噴泉—還在,卻已經不再噴水,水鏽將那白色挑染成了花色,看來歲月給它留下了很深的痕跡。
他父母的房間被封了起來,任何人都不被允許踏足(包括弗拉德),那座房間從外面的花園看去,那個他曾經依偎在母親懷裡曬太陽的大陽臺上爬滿了常青藤。
而他原來的房間則被擴大了一倍,現在變成了弗拉德的寢室,那與禮不合,沒有哪座城堡的把男主人會把自己的寢室安排到三樓去(除了瘋子),但從至今的情況來看,弗拉德的我行我素使得他變成了那個“瘋子”……
城堡剩下的部分就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了。
拉杜重新找回了他的書房,那張寬大的紅木書桌仍在,但他卻再也無法放肆的躺在那上面翻滾了,因為那是不禮貌的且也並不被允許,他最多隻能坐在窗戶邊曬太陽。
拉杜現在想來每一個回憶都是美好的,那些曾經與這座城堡發生的故事都應該被珍重。
他也不再怨恨他的父母以及兄長,然後他明白,重生或者穿越的意義是在於讓他釋懷。他深刻的記得某些事情,但那些不是為了要他怨恨,而是為了寬恕,寬恕他人,也寬恕自己。
……
弗拉德在得到下人的報告之後,很快就在三樓以前屬於拉杜的那間書房裡找到了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羊皮紙的法國少年。那個讓他一路上莫名的惦念著的少年,他不斷的說服自己是少年的容貌給了他的錯覺,讓他才會如此關注。
他總在想,如果當年法國之行拉杜沒有出事,並且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長大,那麼拉杜大概就會長成那個神秘的法國少年的模樣。
可是其實這麼多年,拉杜的樣貌已經在弗拉德的心中被淡化了,被時間打磨的只剩下了模糊的輪廓。如果他想要去看清楚每一個細節,那麼他就會費神的發現,那個他以為他會記一輩子的人其實只剩下了個影影綽綽又曖昧不明的剪影。
弗拉德輕輕的推開門,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中,那個法國少年穿著一身米黃色的長袍睡衣,蜷縮在大靠背的椅子裡,神情專注,陽光將他翩若蝴蝶振翅的一雙眼睫毛照的透亮,好像在發光。那就像是一副油畫,又或者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瑰麗夢境,而他自己,也就是弗拉德,就像是一個闖入者,一塊石子,打破了全部的朦朧與靜謐,盪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拉杜聽到了很低沉的呼吸聲,他轉過頭去,在一片陰影裡,看見了弗拉德有些恍惚的臉。
弗拉德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剛剛在少年轉過頭時,他甚至以為他會聽到一聲久違的“弗拉德”,活在記憶的裡男孩用軟糯的童言童聲,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去謙讓他、寵著他,昂著高傲的頭,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
“你在看什麼?”弗拉德走近,問著明知故問的問題,說著沒話找話的話題。
拉杜從弗拉德走近房內之後就一直用眼睛注視著弗拉德的一舉一動,跟隨著青年緩慢穩健的步伐而移動,直至看著那個青年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睜著一雙水潤的墨綠色眼眸,看著他曾經的全部並今生的驕傲極其緩慢的俯下身,牽動薄唇開口詢問,然後,帶來了一股外面的溼氣,讓拉杜覺得自己的面頰感覺癢癢的。拉杜一直都很喜歡和弗拉德黏在一起,他知道,他很享受這樣的親近。
拉杜的恍惚來得快也去的快,他在弗拉德還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前,就舉起了手中的羊皮紙在弗拉德的眼前晃了晃,然後回答了弗拉德的問題。
“一些有趣的童年記趣,作為打發時間的工具,這些有趣極了。”
弗拉德挑眉,有些驚訝,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拉杜,並問:“你能看的懂那上面寫了什麼?”
拉杜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反而用一種你才比較奇怪的眼神看著弗拉德,然後說:“當然,這上面是很簡單的中國文字,為什麼我看不懂?”
弗拉德一下子沉默了下去,沒在說一句話,他垂著頭,然後默默的走到了紅木桌邊,抬起頭用食指劃過桌面,那跟修長的手指被陽光照射成了半透明裝。那一刻微微閉上眼簾的憂鬱青年,真的讓拉杜有一種看見了悲天憫人的天使的錯覺。
在一片窒息中,弗拉德用一種很懷念的口吻解釋說:“那是我弟弟的遺物,我一直很想知道他在那上面都說了些什麼。”
“你的弟弟,遺物?你他確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