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菊年定定望著她,心裡突然有絲害怕,坐在她床前柔聲道:“娉婷,別玩了,這些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插什麼手?”
“不,就因為我是小孩子,所以我更有優勢!”蕭娉婷挑了挑眉,楚楚可憐地眨巴著無辜的眼睛,“誰會相信我這個孩子其實才是幕後黑手呢?哈哈……”
沈菊年欲言又止。
或許她這樣才能在深宅大院中活下去,但是,她才十一歲啊……
她是不是不小心,放出了一頭猛獸?
二爺心裡很煩,因為娉婷中毒的事。
初蕊多次在他面前哭訴,她是無辜的,無辜的,是有人陷害她。誰?二奶奶?她怎麼可能拿自己閨女的命開玩笑!小娉婷?她才十一啊!
所有的疑點都指向她,這個讓他動心的女人,可是……
二爺嘆了口氣,一步步往回走。
“菊年,我覺得……應該是意外吧……”一個聲音弱弱地說,二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竹林後,兩個小身影並排坐著。
“奴婢也希望是意外……”沈菊年的聲音聽上去很無奈。
“其實……我好怕爹爹知道,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初蕊,我只是怕爹爹傷心,才勉強去接近她的……”女娃子的聲音泫然欲泣,“我老是拿話擠兌她,她一定恨死我了,你說,她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沈菊年想了想,說:“總之不會是喜歡吧,她看您的眼睛像要吃人似的……”
“我想也是……”
沈菊年心想,她一邊做戲,一邊想著不要撒謊,真是不容易啊……
“二爺走了,咱們回去吧。”
這件事的結局很奇妙,表面上看來,所有的過錯都讓織繡擔了,捱了一頓打,趕了出去。
但事實,只有少數人知道。
二爺對初蕊夫人徹徹底底起了疑心,但仍是不忍心動她,心想不如讓織繡頂了這個罪名?偏偏這時候,織繡主動出來頂罪了。二爺心裡那種奇異的違和感更甚,就勢賞了她一頓打,趕出府去。
但巧事在後頭。
織繡在大街上被人一撞,包袱掉到地上,露出了好幾張百兩銀票。這種事說奇不奇,但偏偏傳到了二爺的耳中。織繡的錢是從哪裡來的?他第一個想到了初蕊,又想到織繡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二爺覺得心都涼了。
蕭娉婷笑著拿銀票當扇子扇風,“這結局太有趣了!”
她設想的結局有兩種。第一種,是她拿一百兩給織繡,讓她出來頂罪,然後離開蕭府。第二種,是二爺給她錢,讓她為初蕊頂罪,然後就大事化了。
偏偏出了第三種。初蕊自己慌了,給織繡錢,讓她頂罪,於是,她的罪名坐實了!
“我知道,我蕭娉婷在爹爹心裡哪有那麼重要,有必要為了我趕走他親愛的小狐狸精嗎?所以爹爹一定會找個替罪羊。織繡就是最好的人選。到時候她總是有錢拿的,這是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啊……”蕭娉婷扇得好涼快。
沈菊年搖頭,嘆氣。
初蕊萬萬料不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十一歲的女娃子手上。
如今,二爺對她的心是冷得差不多了。初蕊再得寵,在二爺心裡,始終都是不能信任的人。誰能忍受身邊躺著只毒蛇猛獸?二爺是初蕊在蕭府唯一的依靠,若二爺都不願讓她依靠了,那她在府中的地位,連下人不如。這就是現實。寧為窮人妻,莫作富人妾。初蕊未免把大宅門想得太美好了,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別人,忽視了太多因素,結果導致了一場提前到來的慘敗……
還是敗在一個小女娃子手上,她還沒有資格做二奶奶的對手。
這一環扣一環的計謀,讓沈菊年忍不住想懷疑,蕭娉婷是不是也是穿越的,怎麼小小年紀,腦袋瓜子裡想這麼多事情?
這樣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就讓她談笑間,輕描淡寫解決了……
找西席的事拖了大半年,所幸的是,幾個孩子也都自覺地看書,讓二爺甚感欣慰。到了七月末的時候,六爺推薦了個人,說是同榜進士,到京應試時,貢院已鎖門,捶門而入,主司驚其才名氣度,破格放行,結果被點為榜首。但因不合規矩,最後又被降為第二十七名。
遲到,是一憂。放行,是一喜。奪魁,是一喜。降次,是一憂。事情還沒完,名次僅為二十七,聖上卻又破格任命為奉先縣丞,這本是甲等及第乃至三甲才有的待遇,這也算是一喜。但是他老人家不樂意了,揮揮手就離了京,大有“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