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只怕要把不得寵的原因歸咎到她身上,對她敬而遠之,甚至冷嘲熱諷吧?
想當初在草原上,皇后和淑惠妃是靜妃娘娘二哥家的兩個女兒,每次見她必要畢恭畢敬,現在要她反過來對她們行禮,怎麼可能?她——生性有多驕傲多倔強,有誰會比自己更清楚呢?
陳旭日仔細看他表情,黯然中透著沉重,亭子外邊,阿木爾和陳邦元轉了一圈,走走說說,方向慢慢往這邊來了。有意轉開話題,道:“我還沒去過草原呢,長這麼大,就在京城這塊地轉悠了。詩裡說‘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麼美麗的草原風光,在那裡長大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草原真的很美,那是個充滿自由與力量的地方,是與天空最接近的地方,草原上有狂嘶的奔馬
順的羊群,有盤旋的蒼鷹……”
“聽你這麼一說,我更想去了。”陳旭日嚮往著。
“好啊,你要是去草原,我一定好好招待你,陪你看遍所以美麗的風景。”
布日固德哈哈一笑,眼睛也看到阿木爾和陳邦元已經往亭子這邊走過來,握了握拳,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般快速道:“能幫我給靜妃娘娘帶句話嗎?就說,就說草原上的格桑花一年開的比一年燦爛,大家都很想她。她最喜歡的騰雲,前年做了母親,與草原上一匹威風凜凜的野馬王,生下了一匹漂亮的小馬駒,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逍遙’。騰雲常常帶著逍遙跑到她當年進關的路上,遙遙望著關裡的方向思念她,也常跑去找逍遙的父親,一家三口在大草原上快樂的奔跑。逍遙越長越大了,她要是看到,肯定會特別特別喜歡……”
陳旭日微微皺起眉頭,腦中快速思索著如何應答。
宮裡的秩序,是由一條條嚴格的禮法給架起的。說話不知分寸與自作聰明干涉自己權責以外的事,都是大大背格的逾矩行為。
替人傳話這種事,往小了說,不值得一提,往大了說,真要被人深究,少不得要扣一個私相授受的大帽子。
倘使布日固德要他帶送一封書信,或是某件禮物,託詞拒絕也還說得過去。現下只是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猶豫間,阿木爾和陳邦元進來亭子,重新落座。
對上布日固德隱隱透著幾分懇切的目光,陳旭日左右權衡完畢,拿定主意,笑呵呵道:“我也喜歡與人聊天,在宮裡邊要是不說話,實是悶的慌,哪天倒要找人好生掰扯掰扯關外和草原上的風光。”
陳邦元冰雪聰明,豈不知剛剛阿木爾找理由拉他出外散步,不過是給這兩人私下裡說話的機會?
他對這位縷次推掉朝廷指婚的布日固德可說是久仰大名了。
布日固德的祖父、父親都是蒙古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旗下部眾既多且以多出勇士著稱。布日固德生於祖父大壽之日,名字是祖父當著來賀壽的滿堂賓客當場取就的,布日固德在蒙語中是“雄鷹”的意思。
這隻雄鷹沒有辜負祖父的期望,長大後在草原上威名遠播。於去年繼承祖父一旗之主的位子,且在蒙古數旗中都有不小的影響。
這樣一個人,朝廷當然要以指婚籠絡於他,可惜至今仍未成功。以他現在的年紀,仍然單身一人,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只是奇怪,眼下來看,布日固德竟是有意與陳旭日結交。不由得更加好奇,這位年僅十歲的少年,日後該有何等樣的發展了。
這時聽了陳旭日的話,介面笑道:“關外和草原上的風光自然是好的,我們江南的風光與北地不同,另有一種韻味,將來得便,當由我做東道主,招呼兩位遊遍江南,吃遍江南……”
然而,不管是去草原也好,江南也罷,終歸都是日後的事。陳旭日自知,自己能得別人另眼相看,不過是別人覺得自己將來有發展前途,用個現代化的詞來解釋,他是支“潛力股”。
潛力不潛力的,都要從眼下一點一滴的大小事做起。
病情大好後,陸陸續續的,京城各家王府都派人送來請帖,道是牛痘原液已經備好,請他過府種痘。
陳旭日遂在京城各家王府裡進進出出忙活起來。常常是從早時晨到晚上要跑數家王府,一天下來,也不是個輕省活兒。
好在有太醫隨侍,基本上比較重要的家眷由他動手,其餘人便由太醫接手,互相搭配著一起工作。
如此忙了七八天,比較重要的府第陳旭日都一一去過,其中自然結識了一些人,也收了一些東西和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