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想勸,也無從勸起。這理由說出去,誰也不會信。這不,還有人竊竊私語:“怕是大老爺成了仙,被接上天去了罷?”
尤氏也慌了神,木木地問傳訊的人。探春提醒道:“這幾人也不過忙忙地過來報訊,並問不出什麼來。如今家裡男人都入朝去了,大哥哥並我們這府裡的男丁俱不在府裡,唯有二哥年長,也尚未成年,這些事處理不來。且命人先到老爺住的玄真觀去將所有的道士鎖了起來,等大哥哥回來再好好審問。若是沒事便罷,便有什麼,也不至於忙忙地去抓人。還得請太醫視看,究竟是怎麼沒了的。”
“是,還是你說得有理,我慌得沒了主意。”尤氏經此安慰,倒鬆了口氣,深以為然地點頭如儀。
這裡的一家子也都撤了宴席,各自卸了釵環,換上素服。除了賈母比賈敬長著一輩,其餘人等都是同輩或晚輩。
尤氏帶著賴升等一干家人媳婦出了城去,探春另讓人在路上截住了賈珍,榮國府倒也罷了,寧國府裡忙成了一團。賈敬襲著個武職,本身又是進士及第,皇帝也親自動問,前來弔唁的賓客絡繹不絕。
尤氏因要照顧著外邊兒,便索性把自己的繼母尤老安人接了來看家。
探春一時沒有聯想到什麼,還替她鬆了口氣:“早該把她老人家接來了,你一心顧著外邊兒,府裡總是顧不上。”
尤氏苦笑:“若是蓉哥媳婦沒去,我也不必出此下策。唉,你也不知道我們家裡的事兒,我那兩個繼妹子也一併跟來。若不是咱們親近,我也不肯自暴其醜。聽說在家裡的時候名聲兒便不十分好,不要生出事才好。如今也沒得法子,好在有人看著家,我也好把心用在那邊兒。”
探春這才恍然,姓尤的兩姐妹,可不正是有名的“紅樓二尤”麼?在後代,那可是風流的代名詞。似乎在賈府裡,弄出了好大的一場風波吧?
想了想,還是婉轉勸道:“既是名聲不好,倒是要讓你繼母好生拘著她兩姐妹才行。畢竟是喪事,若真惹出些事情來,咱們一大家子都吃不了兜著走。”
尤氏苦笑:“我也怕不大妥當,可……唉,也該替蓉哥娶個媳婦,我肩上也能輕些。”
只是這話,她也不合適對賈蓉說。畢竟,她是續絃,並不是真正的母親。只得晚上夫妻倆對面時,婉轉了提了兩句。賈珍忙得渾身散了架似的,頭碰著枕頭就要入睡,嗯嗯啊啊地應付了兩句,也不知道聽清了沒有。
事實證明,探春這隻小蝴蝶雖然撲閃了幾下翅膀,但對於有些事還是無能改變。賈珍父子乞假歸來不過兩日功夫,便有風言風語,總說他父子與尤氏這一對姐妹不大幹淨。
但事已至此,探春除了嘆息,似乎也只能剩下嘆息。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南安郡王
賈敬出殯時探春又見到了水溶,素衣白袍,繡口和前襟繡著暗紋。縱是與旁人一樣的顏色,可偏偏在人群中十分的秀雅出色。彷彿是一群雞裡面,突然出現了一隻白鶴。任誰一眼看過去,都會首先瞧見他。
探春若有所思地看過去,見水溶目光灼灼地盯著簾子,怕別人看出破綻,趁了掀簾子的當兒,對他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見他目光閃動,把頭略點,便低了頭仍回內室去。
耳朵根有些熱,哪怕目光相撞,都會覺得心臟微微顫動,也說不出是甜,還是惘然。真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不知道兩個人的緣分,走到哪裡才是終點。她總是有一種隱隱的後怕,雖然水溶極盡溫柔之能事,可她總覺得他們兩人,還是隔著牛郎星和織女星的距離。
皇家事多,他多留在宮裡,又停了宴飲。再加上探春初次管家,如今雖然漸漸地上了手,因對未來十分惶惑,也用管家作藉口,日日留在賈府,兩人竟是不得見面。
驟然見來,見他形容又比上回略清減了些,心裡暗自有些心疼,又覺臉發起燒來,連忙停了不敢再想。
過了兩日,賈寶玉悄悄地帶了信來:“王爺那邊兒請便宴,咱們收拾一下便過去罷,只在午間,不過兩個時辰便回來,可使得?”
探春雖知不甚妥,奈何這一向在家裡實在悶得慌了,又對水溶還抱著兩分幻想,猶豫再四,總想著他只待脫了服便託人提親。倒是要去問一問,是正妃還是側妃——若是正妃,自己竟然也願意應允麼?
臉上微微一紅,她感到自己心境的變化,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入鄉隨俗,自己的這份現代人的傲氣,竟然也有退而求其次的一天。
“三妹?”賈寶玉看她出了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