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的光彩。

到了這個份上……他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如果孔晟掌握這種神秘利器，不用太久，洛陽城就會化為廢墟，而城中困守的這十萬范陽軍馬也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田承嗣神色陰沉，望向了氣急敗壞的史朝義。

城外。

孔晟沒有著急下令進行第二輪的炮轟。一則是火炮需要冷卻才能繼續發射，二則他要讓火炮攻城所產生的影響和震懾在洛陽城的范陽軍中產生最大的滲透力。

在孔晟的計劃中，此番對洛陽的炮轟，他要展開三到五輪，集中炮火轟炸長青門和城牆城樓。他知道，這樣至少會讓城中的史朝義等人出現內訌、讓范陽軍失去戰鬥的勇氣，而不出意外或者說最理想的結局就是，史朝義率軍從背後的德安門狼狽而逃，放棄洛陽，孔晟沒打譜追擊史朝義，與史朝義的十萬范陽鐵騎死磕，他要的是兵不血刃收復洛陽城就好了。

孔晟抬頭望望天，見黃昏將至，深吸了一口氣，爆喝道：“傳令下去，繼續炮轟洛陽！”

羅勇親自指揮炮兵們裝彈校準點燃引信，黑洞洞森森的炮口中再次彈射出十幾道火龍，沖天而起，飛向洛陽城的長青門。

轟轟轟！

不斷的爆炸聲傳來，大地都在隱隱的震顫起來。城中的范陽軍魂不守舍，哪裡還管什麼軍令不可謂，紛紛抱頭鼠竄逃下城樓。史朝義也是面色如土，待炮聲漸漸停歇，才在自己護軍的保護下狼狽下了城樓。

長青門及左右的城牆大面積地坍塌，這一段的城樓被新一輪的炮火爆炸削平了大半截，炮彈的彈片飛射四濺，不少范陽軍組鬼哭狼嚎負傷倒地。

第二輪的炮火之後，孔晟突然下令收兵回營。這讓很多人都感覺詫異不解，正好可以趁熱打鐵攻陷洛陽城，怎麼半路停下炮轟洛陽呢？

沒有人知道孔晟囤積的炮彈其實數量不多，而且造價驚人昂貴無比。每發射一發，都相當於數萬貫錢被消耗，當孔晟發覺這二輪炮轟已經取得了他預期震懾范陽軍的目的，自然就不再使用。

孔晟雖然收兵回營，但洛陽城中卻是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的范陽軍卒逃離洛陽的心思越來越重，軍心不是浮動而是混亂了。而史朝義被麾下文武重臣圍堵在宮殿之中，不少人甚至逾矩建言，要求史朝義立即率軍出逃河東，放棄洛陽。

史朝義的臉色很難看。

他坐在自己剛坐上不久的皇帝寶座上，丹墀下百餘名偽燕大臣武將沒有任何秩序和禮儀，正七嘴八舌的勸他放棄洛陽。

其實史朝義自己也想逃離洛陽。但他卻不甘心失敗，而且，他的家眷嬪妃等數百人都在洛陽，他如何能放棄這些人獨身一人逃走？

再者，他更擔心，一旦放棄洛陽出城而逃，孔晟若是使用這種神秘武器追殺下來，他的這十萬軍馬恐怕會傷亡慘重。

田承嗣看穿了史朝義的心思，上前去大聲道：“大王，事情緊急，洛陽顯然是難以守住了。末將建議大王連夜出走洛陽，率五萬大軍北上相州，與我河東兵馬匯合，爾後再徐圖進攻河南。”

“至於末將，願意領軍五萬，鎮守洛陽，為大王撤離洛陽贏得時間。請大王放心，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死守洛陽，誓死與我大燕國都共存亡！”田承嗣說得慷慨激昂，大義凜然。

史朝義深深凝望著田承嗣，其實他沒有半點的感動，卻不得不裝作非常感動的樣子，猶豫著答應率一干人等連夜逃離洛陽，而將自己的家眷嬪妃等交給田承嗣。

他看得出來，自己若是再不答應出逃洛陽，手下這些人定然會爆發兵變，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這個倉促建立起來的范陽政權是多麼的脆弱不堪，而手下根本沒有半點的忠誠和歸屬感。

……

數萬人逃離洛陽，由洛陽背面的德安門。儘管史朝義這些人已經儘量偃旗息鼓了，但數萬的動作豈能保得住密，半夜時分的雞飛狗跳和人喊馬嘶聲，想要瞞都瞞不住。

但孔晟大營中卻是沒有半點動靜，史朝義等人預想中的孔晟追殺並沒有出現，這讓他多少有些狐疑。但到了這個份上，他已經沒有半點退路了，只得被眾將和眾軍卒裹夾著退往莫州。

洛陽破損的城樓之上，田承嗣率所部眾將凝立在城樓之上，眺望著夜色中一片平靜的孔晟大營，眉頭緊促。

其子田華輕輕道：“父帥，孔晟竟然不派兵追殺，令人奇怪了……”

田承嗣默然不語。

田華又道：“父帥，當真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