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子弟群中,忍不住輕輕嗤笑兩聲:“看他囂張德行!且看他還能狂妄到幾時?!”
虢王李巨乾咳兩聲,暗暗扯了扯李川的胳膊,示意他不要主動妄言,免得生出是非來,給虢王一系惹上無謂的禍端。
“監國太子殿下駕到!”
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之中久久迴盪著,眾人心頭凜然,知道李豫即將登場,重頭戲即將上演。
李豫衣冠楚楚徐徐從後殿轉出,眾人包括李泌杜鴻漸顏真卿張巡裴原禮這些人在內,所有人都躬身拜了下去口稱拜見監國太子,李豫擺擺手,凜然道:“諸位大人平身免禮!”
但今日李豫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登上丹墀坐在皇帝寶座旁邊的一個小座位上,而是靜靜等候在了丹墀之上。
不多時,太監總管朱輝光那久違的熟悉的奸細的嗓音響徹全場:“陛下駕到!”
大殿之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忍不住的嘈雜聲,皇帝病體纏身早已不理朝政,這大半年來沒有一個臣下能見的皇帝的面,可今日這一場朝會,皇帝卻要親自登場了,難道……難道李豫執掌朝政的日子結束了?
李泌和杜鴻漸相視狂喜,但旋即見李豫面色冷漠無動於衷的神態,又瞥見旁邊裴原禮輕輕冷笑的樣子,兩人不由又一顆心沉了下去涼了半截。
李亨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慢慢騰騰走出後殿,出現在眾人眼前。李豫假惺惺地下了丹墀,攙扶著皇帝上了丹墀坐定,這才在李亨旁邊坐下。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人拜了下去,山呼萬歲不止。
皇帝靜靜坐在那裡,臉色明顯有些憔悴和蒼白。他複雜的眸光一直投射在孔晟的身上,眨都不眨一眼。而孔晟則面色平靜,靜靜回望著皇帝,從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既沒有皇帝想象中的憤怒,也沒有眾人意料中的恐懼和不安。
就是平靜。平靜到一個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程度。
在死亡面前,難道真的有人會做到心若止水古井無波嗎?
李豫待眾人朝拜完畢,緩緩起身大聲道:“諸位朝臣,今日大朝會,父皇不顧身體有恙,親自到殿主持,爾等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開始發難了!
皇帝嘴角一抽,知道李豫操控佈置的一幕針對孔晟的大戲真正拉開了序幕!
李豫斜眼掃了孔晟一眼,見孔晟面色驚人的平靜,忍不住暗暗冷笑起來。其實不光是李豫,很多人都在暗暗狐疑,孔晟絕對不可能是政治白痴,今日朝會為何,他應該比誰都心知肚明,但他竟然做到了如此平靜,難道是真的到了視死如歸的高深境界了?
裴原禮第一個站出來,躬身拜了下去,朗聲道:“陛下,監國太子,臣裴原禮有本奏!”
皇帝嘴角抽了抽,李豫擺了擺手:“裴大人請講!”
裴原禮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板,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緩緩凝聲一字一頓道:“臣參奏鄭王孔晟,犯有十宗重罪!”
儘管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裴原禮這句話還是頗有幾分石破天驚的氣勢,引得場內險些騷亂起來。畢竟,之前都是各種猜測,現在轉化為了無情的現實,對於心理上的衝擊還是有些刺激的。
裴原禮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孔晟一眼,但孔晟卻站在當場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安詳,彷彿被參奏彈劾的人不是他一樣。
裴原禮冷笑著,繼續道:“第一宗罪,倚功狂悖,僭越逾矩。陛下,鄭王孔晟在洛陽出入行華麗儀仗,聲勢浩蕩,逾越禮制,以至於洛陽臣民只知有鄭王不知有皇上和朝廷……”
“第二宗罪,濫殺無辜,炮轟東都。鄭王孔晟在河南戰場濫殺無辜,屠殺范陽降卒數千,更兼有炮轟洛陽,導致東都宮室多半損毀,傷及皇室和朝廷威嚴……”
“第三宗罪,欺壓世家,擄奪田產。鄭王孔晟在江南大肆廢黜朝廷均田令,擄奪世家田產,導致江南山南士紳怨聲載道,往長安告御狀者不計其數,以至於江南民亂頻仍……”
“第四宗罪,私鑄火炮,不納朝廷。鄭王孔晟在江南、在洛陽,大肆鑄造火炮,所出火炮,多半用於打擊異己,將如此國之重器變為個人私器,居心不軌,其反叛之意昭然若揭……”
“第五宗罪,私設商號,假公濟私。眾所周知,鄭王孔晟名下孔氏商號分支遍及天下各道,孔晟利用手中權力擄奪民財,積累億萬家資,圈養私兵,府中奴僕成群,號稱富可敵國……”
……
裴原禮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