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了朝政,威逼他下達了監國太子的詔命,爾後透過說服李光弼歸順,獲得了李光弼麾下數萬大軍的支援,文武百官盡數歸心,如今長安城已經被李豫經營成了密不透風的水桶大陣,任何人都插不進手去。
皇帝終於意識到,自己這個兒子的手段其實遠遠超過了自己。李豫的心狠手辣,也遠非自己能及。皇帝知道,若是到了關鍵時刻,哪怕是弒父篡位,李豫也未必做不出。
更重要的是,經過了大半年的沉澱,李豫執掌朝政已經走上正軌,現在即便是皇帝東山再起復出,也很難盪滌李豫的影響力,註定也會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如此讓李亨心灰意冷,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壯志。他終於體會到當年老皇帝李隆基在馬嵬坡時的心情,被迫退位當太上皇,這種滋味不好受。
李豫誆騙孔晟進京,皇帝心知肚明。他知道,李豫之所以遲遲沒有逼迫他退位,主要就是為了等待誅殺孔晟。孔晟已經變成李豫登基稱帝的最大障礙,他必須要死。但李豫又不想變成萬世唾罵的誅殺功臣的千古罪人,想要皇帝當這個替罪羊。
皇帝本來以為孔晟不會抵京。但不成想,孔晟竟然來了,而且還是孤身一人。皇帝昨夜想了整整一夜,心說孔晟啊孔晟,你這算是對朕過於信任了嗎?
李豫靜靜站在那裡凝望自己的父皇,淡淡道:“兒臣拜見父皇!”
李亨睜開眼睛,眼眸中掠過一絲黯淡:“你來做什麼?朕已經如你所願,悉數放權,你還要做什麼?需要朕下一道退位詔書嗎?來吧,讓朱輝光來,朕這就草擬詔書!”
李豫輕笑一聲:“父皇錯過兒子了,兒臣豈敢對父皇大不敬?兒臣這次進宮,是想要讓父皇出面當面定那孔晟之罪,為我大唐消除未來之心頭大患!”
李亨嘴角一抽:“孔晟殺不得!孔晟為我大唐社稷江山立下不朽功勳,天下皆知,朝廷妄殺功臣,會寒了天下子民的心,得不償失!”
“父皇,孔晟文武雙全,百年不遇的奇才,世人皆知。以孔晟之功,如今已經官居鄭王,掌握重兵,其勢比當年的安祿山史思明更重。兒臣請教父皇,若日後孔晟再立戰功,朝廷當如何封賞於他?是不是要將我李唐皇室的正統讓於他?”李豫冷聲道:“尾大不掉,必成後患,不是兒臣鳥盡弓藏誅殺功臣,而是捍衛祖宗基業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更重要的是,孔晟收攏寒門民心,其實圖謀不軌。他如今民心民望之高,非父皇所能想象。若再不斬草除根,假以時日,必將黃袍加身,取我李唐皇族而代之!到了那個時候,悔之晚矣!”
李亨沉默了下去。站在李唐皇族的角度和立場上看,李豫說的也不無道理。但……
李亨沉默良久,才苦笑一聲道:“你是想要讓朕出面做這個讓天下人唾罵的惡人吧?”
“然。”李豫沒有矯情,徑自道。目光炯炯,隱含殺氣。
李亨又沉默了下去,良久才道:“如果朕不能如你所願,想必你就要想朕下手了……”
李豫昂著頭冷然不語。
李亨神色變幻,突然放聲狂笑起來:“李豫,朕可以如你所願,但是朕必須要告訴你,孔晟固然要除,但也不是現在。孔晟手上,掌握著火炮重器的鑄造秘術,若我李唐皇室得不到如此神器,將來才真正是國之隱患。”
李豫目光閃爍起來。孔晟研發鑄造的火炮神器,他也有所耳聞,但終歸還是沒有親眼見過那巨大的威力,那種撼天動地的威勢非他所能想象,所以他沒有太深的感受。
但在李豫看來,只要孔晟被定罪,淪為階下囚,他有的是辦法從孔晟口中獲取這火炮鑄造之術。
一念及此,李豫緩緩轉身,撂下了一句陰沉的話:“父皇,十日後,舉行大朝會。兒臣希望父皇當日出席朝會,親自為孔晟定罪,爾後宣佈退位詔書,兒臣登基為帝,父皇依舊安守太極宮,為太上皇!你我父子聯手,共創大唐萬世不朽之基業!”
驛館。
孔晟的臥房之內,燈火通明。孔晟身形一閃,復坐在案几之後。他面帶冷漠的笑容,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大摞他親自繪製的圖紙來,慢慢湊近燭火,付之一炬。
他其實都做好了將火炮秘術交付大唐朝廷公開的準備,而只要皇帝心底還有一絲堅持,他也不會放棄皇帝,而將之營救出宮。但皇帝的表現已經徹底讓他失望,他嘴角噙著冷酷的弧度,既然李唐皇室無情,那就休怪孔某無義了。
他向牆角處輕輕道:“穆大哥,按照我們既定的計劃,你潛入紀國府上,隨時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