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皇帝!
皇帝竟然跟長安候選擇在宮外這樣一處極其隱秘的地方相見?!縱然是傻子都能明白過來,這事應該是非常機密,否則皇帝和長安候又何必這麼麻煩!
“孔晟,不必多禮。此地非宮裡,只有你我兩人,不必拘禮。”皇帝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隨意在一張案几前坐下,示意孔晟也坐下:“來,坐下與朕說話。”
孔晟遲疑了一下,也不客氣,就趺坐在了皇帝的對面。他向後擺了擺手,所有護軍都悄然起身退出了茶館。皇帝微服出宮要與長安候談機密大事,他們這些下人豈敢旁觀聆聽?這可是自己找死!
黑衣武士第七身形閃處,周密檢視了茶館內的所有角落,認定沒有任何對皇帝安全構成威脅的隱患,這才默默趺坐在牆角下,眼觀鼻鼻觀心垂首不語,如同雕塑一般。
有皇帝在的地方,哪怕是皇帝信任的孔晟,黑衣武士也不可能放棄貼身的保護。而事實上,哪怕是在宮裡,只要有皇帝在的地方,背後都有黑衣武士隱秘的存在。
從始至終,孔晟都沒有看黑衣武士一眼,彷彿“第七”不存在一般。皇帝身邊的這支神秘力量,孔晟有所耳聞,卻從未問過半句。到了該說的時候,皇帝自然會說,既然皇帝至今還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孔晟也不會不識趣。
多問無益,皇帝的**知道多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掌握皇帝的機密越多,他未來引起皇帝的忌憚就會越重。
李亨輕嘆一聲:“孔晟,朕這一番不得不出宮來跟你相見,你可知是為何?”
孔晟笑了笑:“請恕臣斗膽直言了。應該是陛下放心不下,擔心楚王那邊蠢蠢欲動了。”
李亨臉上的笑容斂去:“沒錯,朕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在朕出宮的這一刻,南衙禁軍十二衛、北門四軍主將,齊聚楚王府,孔晟,你說朕能放心的下嗎?”
孔晟嘴角一抽:“楚王或者有所準備,但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臣料楚王必不能走到那一步。”
李亨冷冷一笑:“或許吧,但對於這個兒子,朕比誰都瞭解他。況且,朕也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託在他的手上,他越是這麼肆無忌憚,朕就越加要下決心……”
皇帝要下決心幹什麼,他沒有說出口來。但有些話不需要明著說,一點就透了。
“陛下萬萬不可。楚王掌控禁軍非一日之功,若是陛下強行下詔削權,最大的可能是逼反楚王。如今的大唐風雨飄搖,已經經不住任何動盪了。”孔晟輕輕道:“與強行奪權相比,臣倒是覺得,陛下何不順水推舟,滿足了楚王的念想呢。”
李亨臉色驟變,目光變得無比鋒利陰沉起來:“孔晟,你好大膽!你這是要讓朕跳入萬丈深淵嗎?!你可知楚王若是成為儲君,滿朝文武再無一絲念想,都將徹底變成東宮臣屬,那麼,朕這個皇帝,還有存在必要嗎?”
雖然李俶獲得了大多數朝臣的支援,但不排除還有少數人至今還在觀望。可若是李俶成為真正的儲君,尤其是在當今這種情況下威迫皇帝就範上位,恐怕就再也不會有人猶豫,絕對會出現一邊倒的局面。所有人都將效忠於太子李俶,至於皇帝……日子更加難熬、甚至是被徹底架空,都指日可待了。
孔晟輕笑一聲:“請問陛下,楚王殿下如今跟太子之尊還有什麼區別嗎?事實上,在臣看來,楚王現在權勢之盛比入主東宮有過之而無不及,既然如此,倒不如將他志在必得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的東西,交給他——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作為大唐儲君,豈能再像如今這般肆無忌憚?”
李亨沉吟良久,神色變幻,終歸還是慢慢平靜下來。
他深深凝望著孔晟,卻是迴避了方才的話題道:“孔晟,你覺得,朕這兩個兒子,哪一個更適合為大唐皇帝?”
孔晟毫無遲疑:“楚王李俶。”
李亨眉梢一挑:“嗯?此言何講?”
孔晟笑了笑:“楚王殿下文武全才,心性成熟穩健,手段果決狠辣,善於駕馭人心,具備了一切作為皇帝的基本素質。而與楚王相比,趙王李系寬厚有餘,狠辣不足,從目前來看,難成大器。”
李亨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麼,你為何還要支援李系而非李俶呢?”
“道理很簡單,在臣看來,陛下目前需要的是大唐儲君,而不是大唐皇帝,這天下自有陛下掌控。而日後,陛下有的是時間慢慢從容調教太子,將之培養成合格的大唐皇帝。”孔晟微微笑著:“趙王當前或許還不稱職,但早晚有一天,他會成長起來。所以,臣支援趙王。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