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騰,紅霞漫天。
盛夏漸漸過去,初秋的洛陽城,西南風徐徐拂過,也裹夾著一絲絲的涼意。
天空是如此的湛藍,這藍色又是如此的浩瀚和純粹。孔晟仰首望著天際雲端,心頭的感慨淡淡地。
他轉身走向蘇嫿的臥房,這次他沒有叩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
蘇嫿沒有反應,侍女向他拜了下去。
孔晟擺擺手。示意侍女不要多禮,他走過去。見蘇嫿蜷縮著身子,雙手抱頭,像一隻蝦米一樣在榻上酣睡著,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毯子。
孔晟有些訝然,在心理學上,無意中展露這種睡姿的人,屬於極度缺乏安全感之列。可蘇嫿卻是西奚公主、掌握西奚兵權,一向高高在上俯視眾人,而又是心高氣傲眼高於頂。沒想到她卻在潛意識裡暴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這說明她的內心深處遠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這麼堅硬和強悍。
孔晟緩緩坐在了床榻上,凝望著酣睡中的蘇嫿,輕輕一嘆。他探手過去為蘇嫿緊了緊毯子,然後默默起身離去。
侍女柔兒望著孔晟離去的背影,心道:孔太守其實對公主還是蠻關心的,只是這兩人平日裡刀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很多時候看起來跟生死仇人一般。
蘇嫿緩緩睜開眼睛,眼眸中掠過一抹異彩。但她緩緩又閉上了眼睛,有些睏倦地再次睡了過去。
孔晟出了蘇嫿的臥房,突聽屋脊上傳來一聲清朗的斥責聲,旋即是激烈的刀劍碰撞聲,他臉色驟變,立即奔往院中,翹首向上望去。
屋脊上,白衣穆長風與黑衣女刺客刀來劍往戰成一團,整個府邸被示警聲驚起,李彪李虎烏顯烏解率全副武裝的軍卒轟然趕至,將孔晟團團護衛在其中,而南勇則指揮著弩兵和弓箭手搭弓引箭,如臨大敵,對準了房頂上的刺客。
孔晟眉頭一挑,他正要讓李彪再安排幾個身手不錯的軍卒竄上去助戰,卻見一道清影閃過,一身勁裝手持寶劍的蘇嫿原地一縱就上了屋脊,掠過飛簷,半空中身劍合一呼嘯著向女刺客刺去。
女刺客輕喝一聲,揮刀擋過穆長風必殺的一劍,然後身形折返揮刀迎向了蘇嫿。她眼眸中透露出濃烈的殺機,那揮去的一刀幾乎是不顧自身安危置於死地而後生的一刀,指向蘇嫿的要害。
蘇嫿人在半空中已經認出了女刺客。她俏臉大變,倉促間身形猛然使了一個千斤墜,墜落在屋脊上,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女刺客的這一刀。
蘇嫿揮劍護在胸前,突然顫聲高呼道:“蘇櫻姐姐,你非要將我置於死地才罷手嗎?”
刺客身形輕飄飄地落在飛簷上,手裡的彎刀橫在胸前,冷聲道:“蘇嫿,你該死!”
蘇嫿俏臉慘淡:“蘇櫻姐姐,蘇嫿昔日犯錯在先,傷害過姐姐,若是姐姐非要取蘇嫿的性命,蘇嫿也不敢反抗。”
蘇嫿將手裡的寶劍揮手投擲而下,噗嗤一聲落在院中一名軍卒的腳下,這道寒光閃過,擦著軍卒的麵皮而下,嚇得此人毛骨悚然,差點沒尖叫出聲來。
女刺客冷笑連連:“蘇嫿,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過去的事情,我本來都不再放在心上了,但是你……竟然胡作非為,汴州城折損數千族人,血債累累,我饒不了你!”
穆長風飄然飛射而至,護在了蘇嫿的身前。
見兩女明顯是熟人,而且看起來關係還匪淺,穆長風沉聲道:“某家不管你們過去有什麼個人恩怨,但是,你休要在某家面前行兇!”
蘇嫿幽幽一嘆,突然向穆長風抱拳一禮道:“穆大俠,這是蘇嫿跟蘇櫻姐姐之間的事情,還請你不要插手。”
蘇嫿飄然上前,苦澀道:“蘇櫻姐姐,汴州城一戰,蘇嫿深知鑄下大錯,追悔莫及。數千族人死傷,我罪責難逃。不過,戰事起,我們西奚人既然參與其中,就不可能沒有傷亡,這一點,還請蘇櫻姐姐見諒才是。”
名叫蘇櫻的女刺客尖聲爆喝:“蘇嫿,你休要狡辯,看刀!”
蘇櫻持刀刺來,蘇嫿面帶哀傷地緩緩閉上眼睛,動也不動一下,沒有躲避反抗的意識。
穆長風皺了皺眉,立即揮劍上前,替蘇嫿擋過了這殺氣凜然的一刀,又與蘇櫻戰在了一起。
蘇櫻身手不凡,與穆長風武功正在伯仲之間。兩人在屋脊上飛縱連橫,殺得興起,各自都起了火氣。
孔晟揮了揮手,幾個身手不錯的軍卒飛縱上屋脊,慢慢向蘇櫻和穆長風包抄過去,死死堵住了蘇櫻能逃竄的幾個角度和方向。
而陸續還有越來越多的軍卒被李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