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強烈不滿。但封鎖全城,事關重大,容易引起朝野動盪,動搖李唐王朝的根基,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李豫覺得還是不能由著皇帝的情緒化行事。
李泌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拜了下去:“陛下,臣以為……”
李泌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就被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打住:“李泌,你不必說了,朕知道你要說什麼。朕也知道,朕現在要做什麼。你們以為,單憑魚朝恩一個內宮閹宦,他竟敢謀朝篡位?他就算是有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手段!要說此賊背後沒有人出謀劃策,朕是萬萬不信的。”
“而且,魚朝恩此賊平素與朝中一些人頗有往來,以為朕真的昏庸老邁了不成?這一次,朕一定要將這些幕後蠢蠢欲動、食君俸祿卻枉顧君恩的人,一一揪出來殺一儆百,絕不姑息養奸!”
皇帝起身走下丹墀,揚手指著李泌,眼眸中的冷漠溢於言表。
李泌深吸了一口氣,知道皇帝怒極之下已經下定了決心,任何反對意見都將面臨皇帝暴風驟雨一般的打擊,他暗暗搖頭,默然了下去:“臣遵旨!”
杜鴻漸和李豫也不敢再說話了。
一干人等正要退出,卻聽皇帝又陰沉沉道:“還有一事,需要爾等為朕分憂解難。”
“魚朝恩謀逆,要扶太上皇復位,逼迫朕退位。可見,此番太上皇與魚朝恩一夥至少是心存默契的。宣政殿內,太上皇與魚朝恩聯手逼迫朕退位,這是朕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是諸位臣工當面目睹。”李亨緩緩又坐了回去:“如此種種,請爾等談談,朕今後應該如何與太上皇相處?”
李亨閉上了眼眸,強行將一絲殺氣掩飾了過去。老皇帝當時在宣政殿內與魚朝恩一夥一唱一和,一步步逼迫李亨退位,哪裡顧念一絲一毫的父子親情了?既然老皇帝都將親情拋之腦後,李亨心裡的怨氣漸漸就變成了仇恨。
因此,李亨決定不能繼續坐視老皇帝變成他皇位的威脅了。宣政殿的事兒,要是再有下一次,誰也很難保證,李亨的運氣會繼續保證否極泰來遇難成祥。
這次的脫難,實際上非常僥倖。如果不是孔晟下手果決,如果不是存在這樣那樣的偶然因素,如果不是魚朝恩集團內部其實指揮混亂,如果不是……皇帝罹難,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李泌和杜鴻漸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眸中看到了一抹震驚。皇帝竟然要朝太上皇下手?看來,這一次,確實是把皇帝給惹毛了。
想想老皇帝也是,怎麼能將復位的希望寄託在一群不靠譜的太監身上呢?這足以說明,老皇帝復位的心思實際上一日都不曾削減。
眾人尷尬地搓了搓手,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殿中的氣氛頓時變得非常壓抑和沉悶。父子兩代皇帝的恩恩怨怨,不是他們這些朝臣可以說三道四進行各種評價的。
可以確定的是,老皇帝固然是復位之心不死,恐怕這一次魚朝恩的叛亂與老皇帝后來的配合也密不可分,但……他畢竟是前任的皇帝,皇帝的父親,就算老皇帝公開叫囂要復位當皇帝,李亨也斷然不能將老皇帝一道聖旨給誅殺了。
以子弒父,有違人倫,會讓李亨變成無道昏君,留下千古罵名。
況且,李亨從來展示給外界的都是一個孝子明君的形象。李亨對太上皇,哪怕是心懷怨憤,但至少在表面上,一直還保持著人子應有的孝心。否則,若是單純為了確保自己的皇位無虞,李亨本就不該讓老皇帝還朝長安。
若是依著李豫私下裡的建議,皇帝應該讓老皇帝老死蜀中即可。天無二日、人無二主,老皇帝還朝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潛在的威脅。
可李亨終歸還是下不了那個狠心。因此,在一群對老皇帝忠心耿耿的老臣的煽動下,李亨最終還是答應讓老皇帝還朝。可從老皇帝踏進長安城的第一日開始,皇帝就後悔了。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賣後悔藥的。
皇帝和老皇帝本身就是天然的矛盾,不可調和,因為皇位和皇權是唯一的。就算是沒有魚朝恩這群閹賊太監鋌而走險,皇帝和老皇帝之間,遲早也會出一些是非。這幾乎是難以避免的。
所以,在群臣心裡,李亨與李隆基父子間的這些事,本身就是一本糊塗賬,誰也很難理得清。
皇帝望向了李豫。
李豫旋即垂下頭去,故作沒有看到皇帝的眼神。
皇帝要動老皇帝,正中李豫的下懷,但他畢竟是晚輩,無論如何,都不能從他這個皇長孫口中說出“處理老皇帝”的話來,因為這會損傷李豫的德行。他還沒當上皇帝,一旦德行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