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冷笑一聲:“既然諸位讓本汗做主,那麼,本汗就在此重申一遍,大唐不可侵犯,我回紇應當與大唐結下友好盟約,永為君臣之邦!若是誰再敢擅自挑起事端,本汗定斬不饒!”
“喏!”各路回紇權貴躬身應道。
骨咄祿臉色陰沉,也隨著眾人拜了下去。
磨延啜心情舒暢,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葉護,你帶人去靈武見孔晟,本汗即刻拔營前行五十里,你告訴孔晟,本汗願意在賀蘭堡擺酒相迎!”
“葉護領命!”葉護神色振奮,如今回紇與大唐結盟的國策已經敲定,他這個親唐的太子自然就有了機會。他雖然在國內沒有太大的勢力,但他與大唐關係頗佳,結盟後有大唐作為後盾,這便是他的優勢所在。
見葉護興高采烈而去,移地建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也沒有辦法,損兵折將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被磨延啜揪住不放,骨咄祿或者相安無事,但他這個二王子,必然要受牽連。
權衡利弊,移地建決定靜觀其變。
骨咄祿帳幕,傍晚。
移地建神色疲倦地走進來,見骨咄祿正在自斟自飲,心頭就未免有些煩亂,心說你還有心情獨酌飲酒,這都什麼時候了,因為靈武慘敗,我這個二王子的名聲掃地,而原本站在我們一邊的部族首領現在也開始轉向,與大唐結盟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形勢根本難以控制了。
骨咄祿抬頭掃了移地建一眼,笑了笑:“二王子,請坐,你我共飲!”
移地建沒好氣地坐下來,壓低聲音道:“國相大人,你還有心情飲酒作樂?現在……”
骨咄祿揮了揮手,打斷了移地建的話:“稍安勿躁,二王子!本相也在想,既然唐人擁有火炮神器,我軍不能力敵,那就與之結盟又能如何?反正我們從唐人那裡撈到的只有好處,大唐皇帝甚是大方,每年都會給予回紇大量的糧草輜重,互市貿易。”
移地建愕然,良久不語。骨咄祿一向是侵唐心態根深蒂固的人,怎麼突然變成了親唐派?莫非真的被孔晟的火炮嚇破了膽?
“國相大人,我承認,大唐暫時不可力敵,但從長遠來看,我們回紇困守漠北苦寒之地,將來遲早要另尋出路,所以……”
移地建壓低聲音凜然道:“所以我們不能放棄……國相大人!”
骨咄祿斜眼掃了移地建一眼,似笑非笑道:“二王子,可汗已經下令與唐人結盟,從今往後,我們回紇與唐朝就是友好之邦,你可知破壞兩國結盟是何等的重罪?要是讓可汗知道你心存不軌,恐怕……”
移地建啞然。
骨咄祿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二王子,本相開個玩笑,莫要當真。誰跟你說過,本相就此認輸、放棄了呢?”
骨咄祿的聲音變得陰森起來,笑容漸漸斂去:“本相少年時曾立下志願,要率族人離開漠北苦寒之地,另尋土地肥沃的美好家園!那大唐宏圖萬里,遍地都是良田山林,不要說盡佔大唐疆土,只要能得一隅,我回紇族人便可繁衍生息千萬年!”
“但大唐國運雖然衰敗,但中原王朝底蘊深厚,非我回紇所能比。這一次靈武慘敗,損兵折將,給了本相一個深刻的教訓。二王子,從此後我們永遠不能輕視唐人,我們的宏圖大計要從長計較,萬萬不能過於急躁!”
“聽聞唐朝是一個牡丹花開的國度,前些年,有唐人來投奔本相,送了本相一些牡丹花的種子,本相命人栽種,雖然萌芽生長卻不能開花,不久便枯萎而死,這讓本相很失望。從那一刻起,本相就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將來有一日入主長安或者洛陽,培養一園的牡丹,時時徜徉在盛開的牡丹花叢中,那該是如何的愜意?”
骨咄祿的聲音有些惆悵縹緲,移地建皺了皺眉,不知道骨咄祿突然說起這個話題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拿不準,所以就沒有輕易開口,只是保持著沉默,繼續聆聽骨咄祿的下文。
“二王子,牡丹是不能開在回紇漠北的,這是事實,上天的安排,我們無力改變。所以……儘管本相不想,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現實,唐人所擁有的東西是我們回紇人不會擁有,而若是我們一直留在漠北,那麼,我們就永遠也比不上漢人!”
“所以,我們要學會用漢人的東西來為我所用。”骨咄祿突然拍了拍手,一個身材瘦削的面如淡金的中年漢人面帶笑容從幕後轉出,向移地建躬身一禮:“在下歐陽凡,見過二王子、國相大人!”
移地建愕然,上上下下打量著此人,心道大營中什麼時候來了一個漢人,還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