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輝光畢竟不是孔晟,他無法站在孔晟的立場上思考問題,更無法理解孔晟所作出的任何決斷。
在朱輝光眼裡,儘管孔晟有抗旨不遵的事實,但皇帝似乎並不真正想走到最後的一步。然而,皇帝再寬容,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無限拖下去,皇帝的權威也不容挑釁,皇室的尊嚴也不容褻瀆,孔晟要真的堅持到底,最終也只能逼著皇帝含淚斬馬謖。
望著朱輝光消失在夜幕中隱入宮門的模糊背影,孔晟嘴角略過一絲冷笑。皇帝的動機真的是太赤果果了,他這就要去查封孔晟的府邸,表面上看是降罪於孔晟,其實孔晟心知肚明,皇帝要的究竟是什麼。
可孔晟早有防備,皇帝肯定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此刻,皇帝正一個人躲在密室中,撫摸著眼前這門碩大的炮車,臉上瀰漫著某種熱切和痴迷的情態。
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這種火炮的巨大威力,但那日長安城外終南山中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動靜,足以說明一切了。在人世間竟然存在堪比天罰的利器,能被人所掌握,這對於皇帝的吸引力無與倫比。
皇帝無數次地想象著大唐皇室掌控數百上千門火炮席捲天下的壯觀場景,毫無疑問,擁有和裝備了大量火炮的大唐軍隊,將在這個世界上無人可敵。什麼四方蠻夷,在絕對的武力面前,統統都是笑話!
而掌控著如此神兵利器的皇帝,將真正擁有捍衛本身皇權的巨大籌碼。
李亨其實不是那種具有很大野心的皇帝。他只想平息叛亂,守住祖宗傳下來的家業,如果能再造輝煌盛世是最好不過了,但如果力有未逮,那隻要能守住天下,也算是對得住列祖列宗了。至於開疆闢土拓展大唐版圖什麼的,只是偶爾想一想,僅此而已。
但有了火炮這種神器的出現,皇帝的野心就開始慢慢膨脹滋生。裝備了火炮的大唐軍隊,將天下無敵,一旦有了這種可能,誰不想做那種橫掃**繼往開來的千古一帝呢?
皇帝所以無時不在覬覦,想要將火炮鑄造技術據為己有啊。但他知道不能硬來,此物系孔晟“偶然得之”,皇帝要想化為己用,就必須要跟孔晟“合作”。
當然,皇帝不可能任由如此足以威脅到皇室統治的國之重器掌控在一個臣下手裡,若是孔晟遲遲不肯將火炮鑄造技術交給皇室,他最終還是會下手。
但現在,遠遠還不是跟孔晟圖窮匕見的時候。
一則,孔晟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因為火炮的出現有增無減,而且,他還需要孔晟的存在來震懾制衡東宮太子李豫。
二則,皇帝也擔心萬一孔晟所言都是實情,所謂火炮不過是孔晟偶然靈光一閃得出的神秘產物,目前真的還在摸索階段,技術並不完善,一旦逼迫過緊,導致孔晟再也研發不出火炮了,那大唐的損失就足夠大了。
三則,一切的事實足以證明,孔晟是應運而生的天降奇才,皇帝是信命之人,對上天也懷有深深的敬畏,像孔晟這種帶有一定神秘色彩的氣運之子,只要孔晟不觸及皇帝的根本利益,只要孔晟心懷基本的忠誠度,皇帝是不會輕易動殺心的。
如此種種,皇帝從始至終沒有動過殺念,儘管他有些憤怒。
孔晟正是看穿了這一層,這才準備跟皇帝博弈,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心理戰。
當然,即便皇帝動了殺機,孔晟堅持原則底線的信念也不會輕易動搖,當然他也不會坐以待斃,這是真的。
一夜很快過去。
趺坐在地上打坐養神的孔晟沒有一絲疲倦之色,藉著這個機會,他正好修煉司馬承禎傳授的道家上清功法,這套功法他自得傳授之後,修煉就不曾一日斷過,其實連孔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在悄然之間修煉到了功法的上乘境界——內力如龍在經脈中流轉翻騰,氣運丹田,厚積薄發,瞬間就能真氣外放達到傷人與無形的程度,威力無比。
但孔晟並不知自己的內功到了何等的境界水準。司馬承禎當日傳授之後,就再無面對面的指點,而孔晟也從未與江湖上那些修煉內功的俠客之流交流交手過,所以自己的狀態一無所知。
孔晟只是清楚,自己這具肉身天生的神力因為內息的執行,而變得更加爆發力驚世駭俗。
還有一點,隨著內力的強化,身體內儲存著一股巨大澎湃的力量,這種力量如果運用得當,除了外放傷人之外,還可以輕身健體,孔晟覺得自己可以跟穆長風學習一下輕身術了。或者,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像穆長風一樣飛簷走壁也不是什麼夢想的事情啊。
孔晟一直很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