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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初塵雖然性格粗拉一些,但對師兄南宮望的為人品性還是非常瞭解的。因為體質原因,南宮望不能習武,跟隨範雲聰專攻兵法韜略,這些年潛在民間,其實是在等待機會。
對於南宮望這種人來說,天下承平繁盛安定,其實不是什麼好事,他沒有什麼出頭的機會;反而是安祿山的叛亂,揭開了天下大亂的序幕,群雄四起,就促成了擇主爭雄的人生際遇。
然而,南宮望並不認為安祿山能成事,他寄希望於安祿山的叛亂,捅破李唐江山的最後一層窗戶紙,只要有符合他條件和標準的明主出世,他必然投靠歸順。
從這個角度上說,孔晟要想收編南宮望的人馬,根本是不現實的。
聶初塵輕輕一嘆。神色複雜地瞥了孔晟一眼道:“孔晟。南宮師兄心氣很高。你要想讓他投靠朝廷和當今的皇帝,恐怕是白費心機了。”
孔晟笑了笑:“聶師姐,南宮師兄志向高遠,有匡扶社稷逐鹿天下的抱負。我也知道,他蟄伏山野之中,無非是在等待機會——可我還是那句話,李唐江山氣數未盡,用不了一兩年。叛亂平定,天下就會歸於平靜。如果南宮師兄繼續等待機會,恐怕就只能蹉跎一世了。”
聶初塵想了想,格格嬌笑起來:“孔晟,你跟我講沒有用,我才不管是誰坐江山當皇帝,反正我只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生活,找一個如意郎君,生一兩個孩子,多好!”
聶初塵嫵媚的臉蛋泛起一抹紅暈來。但她卻非常大膽和坦誠地望著孔晟,“小賊。你要敢騙我,小心我一箭射穿你的腦袋!”
孔晟見她又把話題繞到了自己的頭上,有些尷尬地擺擺手:“聶師姐,正如你所說,誰當皇帝坐江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生在世,不能虛度光陰,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才能對得起來世間走這一遭!”
“聶師姐,麻煩你回洪澤走上一趟,勸一勸南宮師兄,機會不是等來的,而是創造出來的。如今安賊叛亂,河南道戰火紛飛,正是一個好男兒安身立命青雲直上的好機會!我們聚義在此,趁勢而起,王圖霸業太過虛幻,但將來至少能拜將封侯!”
聶初塵搖搖頭:“孔晟,不是我不願意跑一趟,而是跑回去說了也是白說,南宮師兄性情倔強,他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你要讓他率一眾兄弟來河南投靠你,他恐怕不會答應。”
“聶師姐,你只要將我的話直言相告就是了。安祿山命不久矣,不出一月,必死於其子安慶緒之手。而安賊一死,朝廷平叛的速度就會加快,頂多一年,燕軍就會灰飛煙滅。若是天下平定,地方官府歸位,南宮師兄還想率眾嘯聚洪澤,那才真正是死路一條。”
聶初塵撇了撇嘴笑道:“孔晟,你不要危言聳聽,你怎知安祿山命不久矣?”
孔晟淡然一笑:“世事如棋局,人命如螻蟻,人的歸宿其實早就上天註定。煩請聶師姐轉告南宮師兄,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錯過時機,他或者只能終生歸隱在山林之中鬱郁終老。”
“有勞聶師姐了。”孔晟突然向聶初塵躬身施禮道。
聶初塵柳眉輕皺,猶豫了一會,還是撅著嘴道:“罷了,我就替你走一趟。不過,成與不成,都不在我。我把你的話帶到,南宮師兄不肯來,你也莫要怪我不盡心。”
“聶師姐放心,南宮師兄一定會想清楚的。這是我寫給他的親筆書函,請你轉交給他。”孔晟意味深長地笑著,將一封書函遞給了聶初塵。
在信函上,孔晟沒有講什麼大道理,只是細細為南宮望分析天下大勢。他重點指出了兩點,第一,安祿山春節前後必死無疑,安祿山叛軍內部必起內訌,繼位的安慶緒膽怯懦弱缺乏雄才大略,成不了什麼大事,只能加劇安氏敗亡的步伐;第二,李光弼成功守住太原,安賊大軍在河東損兵折將。
孔晟相信,以南宮望的心智謀略,他肯定能融會貫通,得出一個李唐朝廷即將平息叛亂的結果。若是李唐朝廷再次坐穩了江山,哪裡還有他逐鹿天下的機會?繼續帶著一群山賊水寇嘯聚洪澤,那真正是死路一條,遲早要面臨官府的剿滅。
孔晟料定南宮望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來睢陽投靠孔晟,對於南宮望來說或許是一種冒險;但留在洪澤為寇,卻一定是最大的冒險。以南宮望的性格,他不會坐以待斃。
當然,在孔晟的計劃中,南宮望這批人來也罷不來也罷,都無關大局,最多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不管南宮望來與不來,他都要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實施下去,直至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