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舉手之勞。棋子聽命便罷,若是不聽命,他有的是手段讓柳心如和甜兒痛不欲生。
周安走後,柳心如淚流滿面,趺坐在那裡,凝望著頂部的雕樑畫柱,面若死灰之色。從日出到日落,她失神呆坐,幾成一座無言的雕塑。
甜兒不知何故,再三勸慰都無濟於事,只好滿臉擔憂地陪坐在一旁,偶爾也陪著摸幾把眼淚。
良久。
“甜兒,收拾東西,我們離開玫瑰坊吧。”柳心如疲倦蕭索的聲音傳進甜兒的耳中,甜兒一怔:“小姐,我們走?上哪去?”
“那人已經為我們贖身,只是贖身的契約還在他的掌握之中。走吧,甜兒,不管將來怎麼樣,反正我們已經不是玫瑰坊的人了。”柳心如嘆息著,撐著身子起來,卻是一個踉蹌,眼前一陣發黑。
甜兒本是狂喜,畢竟贖身對於柳心如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但看到柳心如如此傷懷情態,她又馬上意識到,那周家的家主贖身根本不懷好意,至少在目前來說,離開玫瑰坊對兩女來說不過是從小火坑中跳出來,又將跳入另外一個大火坑。
柳心如和甜兒隨身攜帶兩個包裹悄然離開了玫瑰坊,沒有人來相送,老-鴇子是心情煩躁不願見人,而本院其他的姐妹則是倍加嫉妒。雖然周安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但老-鴇還是有些不情願的。可義興周氏不是好惹的,周氏又跟本城的權貴多有來往,老-鴇不敢拒絕,只好忍痛答應下來。
而過了青石橋之後,就沒有人再注意柳心如和甜兒了。脫去了往日華麗的錦衣霓裳,卸下豔麗華彩,換上普通女孩的素雅襦裙,蒙著面紗,轉瞬間就混入本城女子出沒的人流之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柳心如心情無比的沉重哀傷。雖然離開了本城的娼門,貌似得了自由之身,但致命的契約還在周安手上,未來等待著自己的又是什麼?她心知肚明。
周安也不怕兩女會逃跑。因為贖身契約不拿到手,天下之大,也沒有兩女的容身之地。無論是嫁人還是生存,都離不開身份證明,沒有契約,她們就會被官府視為娼門逃奴,再次沒官都是輕的,重則甚至會傷及性命。
夕陽西斜,城中的主幹道上行人稀少,一匹神駿的高頭白馬達達行來,馬上則端坐著一個意氣風發英挺過人的少年郎,正是城中名氣越來越大的孔家小郎孔晟。
令人矚目的是,馬上的孔晟居然扛著一麻包重物,看那樣子,應該不低於百餘斤。但即便如此,孔晟還是神色從容,肩膀上的重物彷彿輕若鴻毛,不著痕跡。
過往行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孔家小郎當真是天生神力神鬼莫測,扛著這般重物竟然混若無物,他這是在幹什麼?其實誰都不知,孔晟何止是肩膀上扛著百餘斤的重物,腰間、雙腿上,都捆綁著他花錢讓人縫製的特製沙包,這些負重全部加起來,起碼有兩百斤的樣子。
他是從前幾日開始用這個簡單的法子鍛鍊身體的。沒有人教他提縱輕身術,他固然豔羨穆長風那種高來高去的劍客風範,卻也知道自己很難做到這一點。於是他就琢磨著用這種笨辦法,日常負重騎乘鍛鍊,日後若是脫去這些負重,想必應該身輕如燕吧。
腰間的簫劍已經不在,早在煙雨樓上,他就將此物轉贈給楊雪若作為定情信物了。楊雪若則贈給他一枚貼身佩戴了十多年的玉佩。由此,他這幾日也在琢磨著是不是考慮尋摸一件趁手的武器,以為防身之用。
第四十八章 流言蜚語
孔晟扛著麻包重物,騎著高頭白馬,雲淡風輕地從柳心如兩女身邊走過,柳心如抬頭望著少年郎的挺拔背影,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和自慚形穢:如此雄偉風姿的少年郎君,自己厚顏上門自薦,若是他肯收留自己,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強似在豪門中做妾。
孔晟反悔順升客棧,卸下重物沙包,簡單洗漱一下,正要出門去樓下用餐。他賣掉祖屋的那些錢,基本上除了繳納房租都用在了吃上,自打認真練武以來,他的體力消耗很大,食量也就變得驚人。反正現在以填飽肚子為第一要務,那些口感視覺享受什麼的,統統都忽略不計了。
有的時候,孔晟真是暗暗抱怨,自己莫名其妙就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這飲食了,粗糙難嚥,無法形容。
兩個女子攜手上得迴廊來,孔晟抬頭掃了一眼,見其中個高的一個緩緩摘下面紗,露出清麗出塵的容顏來。孔晟訝然:竟然是玫瑰坊的柳心如?她……怎麼,難道她還是不死心,主動找上門來了?
柳心如一臉的悽苦拜了下去:“孔家郎君,奴家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