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孔晟一個初來乍到的江寧郡王,就是作為江南土皇帝的楊奇,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敢輕易觸碰宋家。因為牽一髮而動全身,要動宋寧,他身後的龐大利益集團絕對不會答應,而使用強力手段的結果,就是導致江南經濟動盪,毀掉執政者的治理根基。
所以在過去,楊家和宋家一向是利益分享、互為讓步的,名義上宋家列於楊家之下,其實完全是不同的利益體系。
不要說楊奇在觀望,就是江寧郡守劉平山等本土官僚群體也都在默默觀望,等待局勢的發展。實際上,沒有人看好孔晟。就連率先投向孔晟的劉平山等人,都覺得孔晟太急於求成,宋寧不是那麼好動的,如今連楊奇都沒有搞定,就急匆匆再次試圖拿宋寧開刀,過於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寧城中非常平靜,一如往昔。
江寧郡王府這邊沒有任何動靜,而在宋家那邊,除了開始的幾天外鬆內緊之外,後面逐漸就恢復如常。宋安被宋寧禁足兩三日,不久就故態復萌,再次唿朋喚友留戀市井花天酒地,到處招搖過市。
郡王府。
紅日初升,一晃數日過去,自當日從望江樓返回之後,孔晟就再也沒有出府,一直留在府中閉門讀書,保持著異樣的沉默。反倒是烏顯烏解李彪李虎這些絕對心腹下屬心有憤憤不平,認為自家郡王不應該怕了一個區區的江南鹽漕轉運使。
宋家有騎在郡王府頭上作威作福的跡象,如果孔晟毫無反應,所謂江寧郡王的威嚴體面必然蕩然無存。今後不要說要從楊家和宋家手裡奪權,鎮壓整個江南山南,就是日常,也不會有人再把郡王府放在眼裡。
孔晟緩緩走出書房,站在院中伸了伸懶腰,抬頭凝望著湛藍的天空和溫暖的豔陽,那金燦燦耀眼的光線當即讓他的眸光迷離起來。
烏顯烏解兄弟凝立在一側,見孔晟就以同一種凝固的姿態抬頭望天,良久也不動彈,烏顯忍不住上前去抱拳道:“郡王,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宋家欺人太甚,簡直就是可惡至極。這兩日,那宋家紈絝竟然還是天天招搖過市,胡作非為……”
孔晟沉默著。
烏顯又道:“郡王……”
孔晟輕嘆一聲,低頭來平視著烏顯:“烏顯,你說本王該怎麼做?讓你們打著我江寧郡王的旗號去抓人嗎?抓了後怎麼辦?還是要送到衙門,但送到衙門處置與送回宋家有什麼區別?”
“這兩日,恐怕江寧很多人都認為本王自不量力急於求成了,楊奇還沒有拿下,就又觸動宋家。如今騎虎難下,完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孔晟的聲音變得清冷起來:“楊家也好,宋家也罷,之所以有恃無恐,無非是認為本王沒有撼動地方的執法權,所謂節制江南軍政大權的江寧郡王,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然,本王來江寧開府,遙領江南山南兩道,皇上可不僅僅給了我一個虛名,還有一些原本我不想使用的特權。如今看來,不用不行了。這江南的局勢遠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復雜,江南本地世家、商賈大族、官僚士紳,利益盤根錯節,這潭水太深也太渾了。”
“你們隨我日久,知道我的為人。一來,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沒有抽絲剝繭的耐心和時間;二來,任何人想要騎在我的肩膀頭上賣弄風頭,都是瞎了狗眼!”孔晟的聲音原本還很平淡,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突然變得冷漠陰森起來。
“本王的神龍衛大都督還在任,神龍衛肩負偵緝天下之責,按照皇上的詔命,本王要首先在江南設立神龍衛江南官署,從無到有,組建神龍衛的江南體系。此外,按照朝廷規制,本王在江南開府,本王的郡王府就是朝廷在江南山南的宣撫使衙門。而本王還擁有五百護軍編制烏顯烏解,從今日開始,你們這五百兒郎就地改編,組建直接歸屬於本王指揮的江寧鐵騎營!”
烏顯烏解狂喜,立即躬身一起應諾:“末將遵命!”
一個時辰後。
與郡王府相鄰的一座早就被孔晟買下修繕改建的大宅,一左一右懸掛起兩塊令人觸目驚心的豎狀牌,左邊大書“總攬江南山南軍政”八個大字,而右邊則鐫刻著“偵緝刑欽命神龍衛”,正當中則是“明鏡高懸”四字匾額。
除此之外,正是官衙該有的石獅、下馬莊、鳴冤鼓、刑杖、門衛等規制和議制,一應俱全。與楊奇的江南處置使衙門或者劉平山的江寧郡守衙門不同的是,為這座森嚴官衙守衛的不是身著制式官衣的衙役或者軍卒,而是身著青色神龍衛勁裝手持陌刀雄壯英武的神龍衛,左右兩排,每排九人。
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