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探春驚異。
“沒有,聽寶玉哥哥和秦鍾提過,我只看三姐開出來的書單。”賈環急忙搖頭,一副超級乖寶寶的樣子。
“嗯,那就好。”探春對他聽話的態度,大表滿意,“繼續說下去,一五一十的,別替人瞞著。”
“單是眉目傳情倒也罷了,秦鍾和香憐卻暗使了眼色,往後院說體己話。誰知惹惱了璜大奶奶的侄兒金榮,便攛掇了幾人起鬨。瑞大爺不敢說金榮,便拿了香憐作法,連秦鍾也得了沒趣。東府裡的薔兒與賈蓉素來交厚,見他舅子秦鍾吃了悶虧,哪肯甘休?便攛掇了茗煙找金榮不自在。”
探春皺眉:“哪個薔兒?”
賈環眨了眨眼睛:“就是跟著珍大爺過活的賈薔。”
“他比你大著好幾歲呢,你叫他薔兒……”探春啞然。
“我是玉字輩兒的,他是我侄輩的。”賈環卻反駁得理直氣壯。
探春笑罵:“別扯遠了,繼續說。”
賈環訕訕地笑:“學堂裡鬧成了一團,也不知誰先扔了塊硯,先沒砸中什麼,只在各人的桌上了亂飛。後來不知怎的,便砸到了我的額角。秦鍾許是也被砸了,寶哥哥大怒,茗煙他們幾個就動上了手,鬧得不可開交。幸好李貴趕過來,才把人拉開。”
探春隱約記得紅樓裡確有一場塾堂風波,但似乎在秦可卿死亡之前?貌似秦可卿之死,還跟這個扯上了一點關係呢!難不成是因為賈環入學,蝴蝶的小翅膀抖了兩抖,便改了發生時間?
“怎麼會鬧成這樣?賈代儒聽說也是飽學的……”
“雖是有些學問,畢竟年老,大半事情都交給了他孫子瑞大爺。可他本身就行得不大正,說不響什麼,每每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盡由著他們胡鬧罷了。”
“那你還手了沒?”探春撇了撇唇,這幾個紈絝子弟,究竟能學出什麼名堂來,還真是未知之數。
“沒有。”賈環急忙為自己分辯,“三姐交代過,我是去唸書的,我可沒有在裡面瞎攪和。”
“可也不能這麼盡吃虧啊……”探春很滿意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可又覺得賈環變得太老實,似乎也不是自己的初衷,“不過,你現在還小著,真鬧將出去,也沒個人幫,低調些也是對的。聽說珍大哥哥那裡,常帶著人騎射的,你若得了便,也去湊個熱鬧。咱們雖不指望著從武舉上出身,能防防身也是好的。”
賈環笑道:“三姐,珍大哥哥哪裡是真學什麼,不過是找人吃些花酒罷了。”
探春默。看來,賈府裡的先生和族長,那還真是指望不上了。
她把賈環帶回自己屋裡,讓翠墨拿了前次水溶給的傷藥替他細細地包上:“你先忍著,待我替你想法子出氣。”
賈環到底孩子心性,聽得探春能替自己出一口惡氣,當下便喜笑顏開:“那太好了,是金榮先動的手,後來砸了我的是賈菌。”
探春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他還是藏著掖著!
“嗯,這個悶虧可不能讓你白吃了。”探春摸了摸他的頭,鄭重許諾,“這次二哥也吃了虧,總要在他身上著落,替你報一箭之仇。賈菌不是咱們榮府的近支麼?家裡似乎只有一個寡母吧?”
她若是真替賈環找什麼場子,算不算欺負寡母弱子?
賈環點了點頭,忽地又斂了笑容:“三姐,報仇的事倒也罷了,日後我中了舉,自個兒找他算賬去。”
探春讚道:“有這番志氣是好的,不過如今你離中舉還早著呢!那賈菌莫不是有些背景不成?”
“他與賈蘭最是要好,聽說他那寡母與大嫂子孃家也沾著些親。”
探春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只管用心讀書,我自去想法子。”
賈環答應了出門,一隻腳跨出了門檻,又猶豫地轉了回來:“三姐,要不還是算了,不過是破了額頭,又不是什麼大事。賈菌那寡母和金榮他姑奶奶和璉二嫂子也走得近,到時候反倒讓三姐也不自在。”
“我怕什麼不自在!”探春豪氣干雲地一揮手,忽然發現自己的處境比起賈環,也實在好不了多少。這頭要出,可不能由著自己來出。
賈環顛顛地又跑回到探春的身邊:“三姐如今的日子才剛好過了些,若是為了這個又弄得大家不待見,實在不值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急。”
探春感慨,果然教育要從娃娃抓起,見效比較快。趙姨娘想了半輩子沒能想明白的事,賈環小小年紀,居然已經弄囫圇了!
“我會斟酌的。”她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