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微揚,青草清香,青夏低聲說道:“金公子富甲天下,交遊廣闊,屯糧儲物,耳目發達,竟然能獨立支援巨船遠航而不被人所知,別人只道是錢可通神,本官卻知這裡面的深淺,可不僅僅錢財就可辦到。得隴望蜀就是人之常情,公子胸懷廣闊,氣吞山河,又有萬頃之財,隱藏#勢,怎能讓在下相信你只甘願做一個富家翁?”
金少凰的面色終於漸漸凝重了起來,#轉過頭去,看著青夏,雙目鋒芒含而不露,卻越發的銳利逼人。青夏轉過身來,雙目直視著金少凰的雙眼,沉聲說道:“我不管你以前怎麼想,也不管你將來如何做,但是最起碼現在,你我有著共同的目標和利益,我希望我們能通力合作,不要互相拆臺。至於以後,金家是如何走勢,就在你了,若是真的有針鋒相對的那一天,我們在興刀兵,也不無不可。”
說罷,青夏緩緩的抬起手來,五隻細小的銅管託在她潔白的掌心之中,上面雕刻著細碎的金翅鳥花紋,那是金家傳遞情報的方式,信件就封在銅管之中,銅管的蠟還沒有開封,證明青夏並沒有偷看裡面的內容。
嘩的一聲,銅管沉入湖底,青夏淡淡一笑,伸出右手,眉目間有著滿滿的自信的光彩。
金少凰沉吟半晌,終於灑然一笑,瀟灑的伸出手來,握住了青夏的手掌。
“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青夏一笑:“樂意之至。”
天邊一朵紅霞掠過,大地蒼茫一片,百草搖曳,北地茫茫。
六合歸一 第一百七十一章:彼岸花開
太靜的夜,反而讓人無法安睡,秋後的草原,隱隱已經可以預見盛極之後的衰敗,油綠一片的牧草,到處都是清新的草香,高及成年男子的腰,白色繡著黑龍的帳篷掩映在其中,就像是一座座小小的土坡。青夏披了件外袍,撩開簾子,跟守夜的黑衣衛打了個招呼,就緩緩走出營地。
帳篷的一角,宋楊拄著槍站著,聽到響動,轉過頭來,見是青夏,也不作聲,只是在後面緩步的跟著。
夜裡的草原,有著一種別樣的美,漆黑的天幕上星子寥落,月亮又大又圓,四野裡清輝遍灑,天空中不時的有夜行的蒼鷹飛過,黑色的翅膀在上空劃過蜿蜒的痕跡,颯爽的飛向遠處的高山。夜風吹起,青草波動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
青夏來到白石山腳下,靠坐在一塊光潔的石頭上,一身黑色的披風,幾日的奔波勞碌,使得她越發的消瘦了起來,尖尖小小的一張臉上,眼睛明亮且漆黑,像是面前那夜幕上漆黑的海子。長草搖曳,將她的身影隱藏在裡面,偶爾,只能看到飄逸的長髮,烏黑濃密,像是上好的綢緞。
嗚咽的簫聲幽幽響起,白石山的山腰上,一個一身青色長袍的男子端坐其上,大風吹來,拂過他披散的長髮和清俊的衣角,飄飄忽忽,直如振翅欲飛的大鳥。
夜色瀰漫,霧氣重重,青草唰唰作響,一切都像是不切實際的幻境。久久,山腰上的簫聲漸漸消失,男子輕袍#落的走下來,坐在青夏的身邊,聲音醇厚舒緩,再這樣寂靜的夜色中聽起來帶著絲絲的沙啞和靜謐。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沒想到大人和在下一樣。”
青夏也不轉頭,輕聲說道:“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很擅長音律,簫吹的極好。”
金少凰一愣,眉梢淡淡上挑,嘴角淡淡的牽起一抹笑容,眼眸狹長,彷彿有水流湧過,波光粼粼,“大人,深夜不睡,竟是在這裡緬懷故人嗎?”
見青夏不回答。金少凰自顧自的說道:“能在這個時候被大人掛念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不妨讓在下猜一下。恩,是大人的知己?親人?抑或是相戀紅顏?”
青夏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只見男子眉目##,隱隱都是掩飾不住的金玉磊落之氣,不如商人般的市儈,卻也並不是淡泊的清和。青夏淡淡一笑,笑容裡帶著絲絲苦澀和懷念,歲月恍惚不定,如今,再一次想起的時候,竟不是曾經的那般痛徹心扉了,餘下的只是大片大片的蒼涼和無奈。
突然小腹一痛,青夏眉頭微微一皺,面色登時就白了起來。
金少凰發覺,沉聲問道:“大人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在下為大人看看?”
青夏轉頭,眉梢一挑,說道:“公子精通醫道嗎?”
“略懂,在下一個朋友出身名醫世家,精通醫理,在下耳餘目染下也懂了點皮毛。”
青夏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公子好意,本官只是舊疾,並不防事。草原夜裡寒氣重,公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