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楊想了想,劍眉皺起,說道:“是屬下們愚鈍,不懂大人的良苦用心。”
青夏一笑,道:“宋楊,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拐彎抹角的說話了,你想問我,何不直說?”
見宋楊神色尷尬,青夏苦笑說道:“你們都當你們的大皇英明神武,算無遺策,都當只要是他做的決定就必定有他的道理,這樣本沒什麼不好,可以讓你們更加效忠朝廷,可是,卻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其實也是個衝動的人啊。”
“我想了千百遍,都始終想不通進攻大漠有什麼好處,難道他也要學著黃彪,一舉將匈奴留在後方的大本營連鍋端了?這片沙漠裡隱藏的危險,是你們想象不到的,一場沙暴,一個不良的嚮導,一個倒霧的天氣,就可以將三萬人連骨頭也不剩的一口吞了。我既然已經知道,就不能任由他任性衝動,不見到他,我是不會回去的。”
“可是大人……”
“不用說了,”青夏打斷宋楊的話,說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有辦法處理的。”
“大人,那個女的又跟上來了。”
一個傳令官突然跑上前來,青夏和宋楊聞言,齊齊站起身來,向傳令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高高的沙丘上,一名一身火紅的少女騎在棗紅色的駿馬身上,正向他們熱情的擺著手,然後唰的一聲甩開鞭子,就向他們奔了過來。
少女徑直跑到他們的身邊,卻並不進營,只是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枯樹旁停了下來,將馬拴住,在地上鋪上一塊氈子,就坐在了上面,一副要休息睡覺的樣子。剛要躺下,突然想起什麼,騰的一下跳起身來,一把拔出小巧的彎刀,呼呼喝喝的叫道:“誰敢半夜爬過來,姑娘就給他一下好的!”
“大人?”宋楊音調微微上揚,詢問的說道。
“不要管她,”青夏搖了搖頭,“這個小丫頭,也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二日繼續行軍,過了龍牙沙漠,就不再是一望無邊的沙丘,偶爾還會有綠洲和河流,再多行兩日,就會是匈奴各個小部落的居住地,再往前,就是西域諸國的城池了。當晚,大軍在草綠湖休息,長久以來沒看大植物沒看到河水的楚軍終於回覆了幾分力氣,補給了水源,又打到了一些野味,這一片的兔子窩幾乎被大軍翻了個遍,想必從此以後,草綠湖一代的兔子就絕種了。
名叫阿洛貝的少女一路上不遠不近的墜在大軍的後頭,黃彪等人甚至懷疑她是敵方的探子,要去將她結果掉。若不是青夏攔著,這小姑娘可能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這天早上,終於到了匈奴第一個聚居地——土闊渾部。
今日的土闊渾部和青夏三年前見到的已經大不相同,肥美的牧草雖然更勝昨日,可是卻沒有了吃草的牛羊,更沒有了放牧的牧人,所有的氈帳都已經消失,青草凌亂,一看就是有大批人經過踐踏,滿地的屍首和鮮血吸引著漫天的鷹鴆在這裡開設華麗的盛宴,腐爛的味道直衝人的口鼻,連空氣裡,都是嗜血的味道。
即便是久經沙場的漢子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胃裡的噁心,有幾名年輕的新兵當場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大人,”宋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蹲在地上拾起一隻黑色的頭盔,追到青夏的面前,聲音微微有些乾澀的說道:“是陛下來過。”
青夏面不改色,雙眼卻微微的眯起,她的雙眼凌厲的掃視著四周,久久的不發一言。
大軍一片靜默,無人敢說一句話,直到阿洛貝從後面衝上前來,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才算打破了這死一樣的沉寂。
黃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了半晌,突然開口說道:“這,這大皇下手也太黑了點吧,這都是些女人和孩子啊!”
軍隊中漸漸有了喧譁之聲,進入沙漠之後,青夏就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這些帝國的戰士們,一來為了穩固軍心,二來在這與世隔絕的大漠上,也不怕會洩露了訊息。
青夏默不作聲,突然抬起腳,一步一步的走到血泊之中。
遍地的青草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所有婦孺的屍體都以詭異的姿勢呈現著,年老的白髮蒼蒼,足足有七八十歲,年幼的甚至還在襁褓之中,還有的年輕女子褲子被扯下一半,下體血肉模糊,狼藉一片,一看就知道是以什麼方式屈辱而死,遍地都是牧民家中的財物,牛羊早就已經一個不剩,除了他們這群無言以對的南楚人,就只剩下那些叫囂的鷹鴆在不停的尖鳴著,竟然毫不怕人。
阿洛貝的嘔吐聲仍舊刺耳的迴盪在空氣中,所有的楚軍眼睛都有點發紅,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