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楚離帶來的楚人,還是前皇宮遺留的齊人,都恭恭敬敬的施禮後退。
安排妥當一切,已經很晚,青夏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只見八角銅爐四面各有一個,散發著奢靡香氣的焚香帶著濃濃的熱氣,可是即便是這樣溫暖的環境中,青夏還是覺得陰冷。她不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卻突然聞到一絲熟悉的氣味,不由自主的就頓住了動作。
“歐陽大人,太醫已經在候著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遠說道,待下人退下去之後,轉過頭來,對青夏說道:“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姑娘,真是在下的榮幸。”
青夏眉梢輕挑,沉聲說道:“我認識你嗎?”
“姑娘可能沒見過在下,不過當初在榮華宮中,在下卻見過姑娘很多次。在下是南楚的臣子,承蒙陛下信賴,方有今日的高宅大屋,富貴榮華,並有機會一展胸中所學,全赤誠之抱負。作為臣子,理當為陛下分憂,是以,有幾句話,微臣實在是不吐不快。”
青夏冷眼看著他,並無什麼明顯的敵意,卻也並無絲毫信任可言,男子絲毫不以為意,抬起頭來,淡笑著說道:“微臣早就知道姑娘被囚齊安手中一事不是虛假,但是卻隱瞞了陛下。原本想,姑娘是僥倖逃脫也好,是死在齊太子手中也好,只要不相見,都是陛下的福分。然而,如今姑娘非但無事,還與陛下見了面,那臣就不得不將一些事情告訴姑娘了。”
“以姑娘的敏銳和機警,我不相信這五年來你真的會一無所察。一千南楚隱士跟著姑娘行走大漠,一路上喬裝打扮,隱姓埋名,匿藏行蹤,保護姑娘的安全,最後回來的不過區區十四個人。剜下的那九百八十六人,全都代替姑娘,埋骨在關外的滾滾黃沙之中了。”
明遠笑容帶著一絲蒼涼,淡淡的說道:“這五年來,不論是在搖搖欲墜的九王之亂當中,還是在南疆複雜詭異的叢林血戰之內,不論是在和燕回對陣的兩軍利箭之下,還是在齊安太子層出不窮的暗防毒害裡,陛下都一直堅持著親自處理關外的文書信件,安排隱士們的一步步守護計劃。姑娘看似無意的一個去向,卻往往牽動了整個南楚朝野的心,姑娘行蹤飄忽,每到一處,我們都無法得知姑娘下一步的去向,只能在所有可能的路途上提前安排,耗費國力財力人力心力數不勝數。很多時候,赤地大漠方圓百里沒有客棧酒家,陛下就命人事先搭建,還要儘量仿舊,以防被你發現,為的,無非就是讓你住的更舒服一點。”
“可是說,這五年裡,姑娘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腳踩著南楚戰士的白骨,踩著陛下不眠不休的心血。你住的店,吃的飯,喝的水,問路的路人,隨行的商隊,搭乘的馬行,都是我們事先安排妥當的。除此之外,還要掃平前方的一切障礙,流寇、匈奴、馬賊、叛亂,不然,茫茫萬里大漠,直達西域海邊,姑娘只用了區區五年就走了一個來回,就不覺的太順利了一點嗎?”
青夏的臉色漸漸變得青白一片,連呼吸都稍微有些困難,明遠笑著說道:“我和姑娘並無私交,也不像樂松徐權他們那樣推崇你,在我眼中,姑娘除了是一個不負責任,任性自私,所到之處必生禍患的禍星,還是一個自欺欺人,忘恩負義的女人,何順是隱藏在楚宮中多年的齊國密探,他在偷盜姑娘前行的路線書信時被陛下抓獲處死,那麼,齊安就不可能不知道陛下在暗中保護著你。就算你真的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難道也沒從他嘴裡得知一二嗎?可是你卻絲毫沒有詢問於陛下,是不敢面對事實,害怕若是真的,無法報答陛下的情意嗎?”
“姑娘一生執著於自己的內心,堅持自己心中所愛,本是好事。只可惜,你既然無法回應陛下,何不早早斷了他的念頭,你明知他一生孤苦,為人執著,何不決絕一點的傷他的心,讓他了卻了這些俗世凡念,姑娘為了一個男人,踏遍天下,走遍四海,孤身遠赴他鄉,苦苦追尋五年,卻不知,在你的背後,也有人耗盡心力,苦苦的守護了你五年,宣王的情,你無法償還,陛下的義,你就要置之不理嗎?”
青夏面色慘敗,卻仍舊直直的站著,歐陽明遠的話,像是一根根利刺一樣紮在她的心裡。
“我原本想,姑娘若是死在何處,不再回來,那就是最好。沒有你,陛下不會傷心難過,也就可以有精力去面對很多事情,更不會被人所制,有致命的弱點。可是今日姑娘已經回來,明遠不得不改變以前的所有想法,大膽請求姑娘,做事最起碼要公平一點,姑娘連齊安那樣的人也會憐憫,為何卻從來都不肯憐憫陛下呢?”
“帝王也是人,他隱忍了太久,就在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