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同於畏縮的鄉民,他們反倒對中朝太子的降臨充滿了好奇,很多人拖家帶口地來到了城門邊,好奇地看著這批浩浩蕩蕩向漢城湧過來的人馬,把這當成了百年難遇的熱鬧事。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看熱鬧,自然而然地就會造成擁擠,人群擠來擠去,就連旁邊維護秩序計程車兵都因此而變得佇列有些不齊。
太子在乘輿當中,一直看著周邊的風景,時不時地禮節性地和旁邊的李琿交談幾句,本來頗有些無聊,但是到了人頭攢動的城門下,他反倒感到有幾分趣意。
雖然是高麗的國都,但是畢竟財力和人力物力都十分有限,所以漢城的城牆並不高,城門也不寬,所以這一大隊人馬打頭陣計程車兵和侍從們就在城門口被堵了一下,只能慢慢通行,而且他們也和圍觀計程車民混在了一起,一下子城門的秩序有些混亂。
“殿下,要不要去維持一下秩序,前面好像有些混亂。”旁邊一直騎著馬跟著乘輿的侍衛們原本想要前去驅趕這些擁擠的人群,以免危害到太子殿下的安全。
但是太子馬上就阻止了他們的行動。“難道高麗子民有熱情來迎接我,不要去妨礙他們了。高麗為我國的忠順藩國,子民自然也是十分忠順的,又怎麼會對我不利?”
一邊說,他一邊從乘輿中站了起來,環視著這些環繞在周圍計程車兵兩邊看著自己的高麗士民們。
等到來到高麗的城門之下時,他興之所至,重重揮了一下手,袍袖也隨之而動,看上去意氣風發,算是向這些來瞻仰自己的高麗士民們打個招呼。
如果是成年人這麼做,可能會顯得有些不穩重不得體,對不上太子的身份,可是他這樣一個少年人這麼做,卻顯得朝氣蓬勃,而且充滿了熱情,至少很對這些圍觀士民的胃口。
一邊是意氣風發、如同朝日初升的少年人,一邊是衰頹萎靡、還帶有殘疾的老人,在這些高麗士民當中,造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尤其是,李琿還是一個不得他們人心的‘暴君’。
“太子殿下千歲!”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很快這樣的呼喝此起彼伏,最後匯聚在了一起,變成了眾人的歡呼。
太子表面上只是微露笑容,其實心裡卻十分高興,他很享受這種歡呼。高麗人和大漢人一樣,所求的也只不過是天下太平而已啊……
而坐在他旁邊的李琿,就不沒辦法和他一樣高興了。中朝太子來到高麗,卻讓百姓夾道歡呼,享受了本來應該由他來享受的殊榮,實在讓他難以心平氣和,更何況他還明白,這些百姓們多少是因為對他不滿而去對中朝太子歡呼的。他也知道,他第一次執政時所做下的那些事,至今還沒有被士民們原諒,如果不是因為有大漢的武力支援的話,他是不可能再維持統治的。
不得人心到了這種地步,如果真的被大漢趕下了王位,我又應該自處呢?這個想法一冒上他的頭就被強行壓了下來,但是後背卻已經一陣發涼。
彷彿是被城門的歡呼聲所感染似的,當乘輿進入到漢城城內之後,歡呼聲仍舊沒有止歇,不過卻是往裡面走越是模糊,因為離王宮越近,住的人口自然也越是稀疏。
終於,在完全聽不到四周的歡呼聲之時,乘輿來到了景福宮當中。
他們是從南面的正面光華門進去的,光化門由三個虹霓門組成,其中位於中間的虹霓門供國王通行,左右兩個虹霓門供大臣出入,而作為中朝太子,他自然是從中間的門進入宮內。王宮面積並不大,固然是因為高麗的財政所限,同時也是因為高麗是大明的藩國,王宮的規制嚴格遵循與宗主國的宗藩關係。和服飾上的待遇一樣,景福宮是以親王規制來建立的郡王府,於是所有建築均以丹青之色來區別於中國皇宮的金黃色。
當進入景福宮之後,出於好奇太子四處打量了一下,結果發現四周的牆垣老舊,有些衰頹破敗,有些殿宇甚至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不由得暗暗稱奇。
在幾十年前,日本入侵朝鮮,壬辰戰爭爆發。因為積弱而且內鬥不休的高麗朝廷實在難以抵抗日軍的兵鋒,所以王室很早就逃離了漢城。而留都大將金命元、副元帥申恪僅僅率兵千餘,屯濟川亭,他們見到日軍聲勢浩大,不敢拼死抵抗,於是將自己所部的軍器都沉於江中,然後自己騎著馬走逃,在主帥逃離的情況下諸軍自然全部潰散。
日軍將領加藤清正率領日本軍隊度過漢江,攻佔漢城。日軍入城前後,漢城已經遭到很大的破壞。在當時的國主出逃前夕,城中宮殿、社稷、衙署、城門以及宮內珍寶、歷代典籍、文物禮器已經全部被焚燬,只剩下了李氏王族的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