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眼下救了回來,恐怕也時日無多。”
“怎麼會這樣?誰能將他傷成這樣?”令狐團圓焦慮不安地道。
四月道:“我在半路上發現他的時候,他還能說話。”
“他說了什麼?”
“他在喊你的名字,然後是陛下,接著他笑了一聲……”
“這怎麼可能?”令狐團圓打死都不信她那冰山般的業師會笑。
潘微之沉吟道:“說明那個時候他已經處於彌留之際,若非四月腳力夠快,送到我們這兒的就是他的屍體了。”
“不管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兒。”令狐團圓再次提出。
“不行!”潘微之當即道,“你師父傷得太重,只怕一挪動就得死在路上。”
“這該怎麼辦?”四月急問。
正當三人猶豫不決時,梨迦穆卻醒了,“我……我要回……回……”
“師父你說什麼?要回哪裡去?”
“繕……滑。”
令狐團圓怎麼也想不到,她的業師居然死也要死在繕滑。
“不準去!”潘微之斬釘截鐵地拒絕,“你如今只能留在這兒。”
梨迦穆再無力氣說話,只能直直地盯著令狐團圓。
“師父……聽微之的吧,他是醫師,醫師說的話你不能不呀。”令狐團圓搜腸刮肚,翻出一句醫者為大的話,然後再不敢看梨迦穆的臉。
梨迦穆被留了下來,潘微之多了位病患。四人又住了段時間,期間有官吏攜軍士前來盤查,被早有準備的潘微之應付了過去,他學自蘇信的易容術已有長進,再不似過去的粗糙。
等到梨迦穆能起身,四月便前往就近的城鎮尋找馬車,只是梨迦穆雖能走動,卻每日與令狐團圓—樣,蹲在爐子旁發呆。身為醫師的潘微之清楚,這兩人是各有心病,這病已經超出了他能醫治的範圍,潘微之不得不時常沒話找話,期望可以解開他們的心結,“這屋子有些年頭了,不過當初搭建用的木頭好,至今還能住人。以前也不知道是誰住過,邊上有兩座土墳,看著也有些年頭了。”
當潘微之無意間說了這幾句後,一直沒有反應的梨迦穆卻開口了,“墳裡頭,一個是人,一個是馬。”
“啊?”
梨迦穆盯著爐火又道:“住過的人是貞武,死的人是她的朋友——一個細作,那馬也是貞武的,她騎著它來到這兒,馬老了就死了,人總歸是要死的,和馬一樣,我死之後,也把我埋在這兒。”
“師父!”令狐團圓立刻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覺得你怪里怪氣的? ”
梨迦穆不看她,手掌卻一展,將一直握著不放的青冥劍遞給了她,“給你了,不過得幫我辦件事。”
“什麼事?”
“等你劍道大成,幫我一劍劈開繕滑。”
“一劍劈開繕滑?”令狐團圓頓時聯想起造成繕滑缺口的那一劍,“你去劈過了?”
梨迦穆忽然笑了,對著爐中跳躍的火苗,笑得令人發憷。他本就容貌不似凡人,這一笑起來,更叫人如墜雲霧,“即便還能施展那樣的劍,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人是誰?是誰傷的你?”
“我的皇兄——西日雍。”梨迦穆的臉上不見絲毫沮喪,反而有絲絲甜意。
“師父,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令狐團圓連忙去搖他的身子。
梨迦穆被她搖了兩下,擺擺手道:“可是我贏了。”
令狐團圓與潘微之都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擔憂地凝視著他。
“我也沒有別人可說了,那就說給你倆聽。”梨迦穆帶著一抹極淡的笑,緩緩地道,“很多年前,我與西日雍、楚長卿同時邂逅了一個人,又先後對那人心儀。我們三個人吶,有不擇手段的、有若即若離的,還有不懂得爭取的,可最後她卻一個都沒嫁,她嫁給了別人。”
令狐團圓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葉鳳瑤。
梨迦穆瞥了潘微之一眼,又繼續道:“那時候的我就和潘醫師一樣,只會等待…也只有等待……”
令狐團圓只覺得臉上一熱,有心阻止梨迦穆繼續說下去,卻又不忍心打斷他的回憶。
“西日雍確實卑鄙,他姦汙了她,可是西日雍又很可憐,因為她從來就沒喜歡過他。那日我在營帳裡拼著重傷刺了西日雍一劍,然後我們躺了很久,他終於跟我說了實話,他是借我的名義邀她入的宮。”梨迦穆淡淡的笑容漸漸沉重,直至再也尋不到一絲笑意,“團圓,你莫學她,她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