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漸渺小,就如夏桃般,拿不出什麼成功的例子便習慣了越漸窩小的自我。
可誰不喜歡被人需要呢?拽拽地說自己不需要別人那是沒長大孩子的自傲。
安靜下來,歡喜之後,依然是一屢屢的愁澀。這種被需要是會是多久呢?
大雪之夜,打更的更夫幾不可前行。
胤禛裹著大衣窩在夏桃睡榻的邊角。
很近,又很遠。
靠得越近,越覺得心很遙遠。
漸漸的,他也學會了感傷。
太多人離開時,他還年青,那時候除了深深地痛苦並沒有其他什麼情緒。可現在,不知為何,總覺得孤獨。失去時雖然痛苦少了,可糾著身心的傷感卻越加濃烈。整夜整夜絞著孤獨的心神,反比過去更加得苦澀。
她很近,就在伸手可及之處。
可心似乎離他很遠,連動一動手的勇氣都沒有。
很想握著她柔白的小小之手。可就是沒有勇氣。
絞著心的感覺很難受,特別是如此近得依著她。胤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需要這個奴婢,需要她來撫平自個兒的感傷。對她,沒有濃烈的愛慕,沒有火熱的衝動,沒有見到便賞心悅目的快活。
可他喜歡看著她,想著她,靠著她……平淡裡升出暖味裹得心房暖暖的。這數月,便在這種憧憬裡渡過。
可真的見到她,依著她,旁若無人地凝視她,那種滿足的暖意反淡了,空落落的情緒卻越漸蔓延。
是喜歡她嗎?
胤禛突然抓住她的被角,一瞬不瞬地凝視。
坐過海盜船沒有?登高雖然視野廣闊,又何常可以平心順氣頂著逆襲的氣流享受自由自在的呼吸?
天雖然近了,卻永遠握不在手中。地反而遠了,拾不回著地的坦然。
“四阿哥……四阿哥……”夢裡看不清臉面的女子,似乎是大他三歲的春棠。她的聲音很輕柔,如春陽般叫他喜歡。
他是喜歡她的。在他即將可以成為男人的時候。他要向母妃討她當他第一個侍寢人。
那天,真是極好的豔陽之日,永和宮裡的西府海棠一茬茬點著天空,叫人青春的清爽。
穿過那一片緋紅之色,正殿前聚了幾叢的奴婢。
金燦的殿瓦之下,剝斑的長凳之下,孤單地躺著一個無力的女子,而殿堂之內,是小男孩哇哇的哭喊。
所有奴僕都在進進出出,
76、第七十六章 意醉迷 。。。
卻沒有一個人管那長凳邊的女子。
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見她的發跡戴著一隻木刻的簪子,上面那朵辯不清種類的獨花卻綻著檀木的光澤。
收下花簪之時,她臉上似乎還有生動羞澀。
“四阿哥,你快進屋去吧,這裡不吉利。”
德妃身前一個二等嬤嬤出了廳來,見四阿哥下了學直盯著被杖刑而死的春棠出神,心下有些股股的,忙叫了兩個太監來把死人拉走。
“額娘,我疼——”
“不疼不疼,額娘看著呢。”
“都怨那個奴婢,哇——我疼——”
“額娘看看,放心,額娘替你處置了她。”
……
胤禛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她被兩個粗使太監如拉牲口似的託著。落了一隻繡鞋,安靜在道上。
“小心著點,還有那髒鞋呢。小心落了晦氣。”那嬤子一發話,兩個太監裡有一個鬆了走,回身來拾,而先頭那個並未停步,繼續拽著,漸漸便消失於拱門之外。
那嬤子以帕掩了掩口,才轉身入到殿去:“娘娘,四阿哥下學來給您請安了。”
他木木地上前,給正擁著十四的德妃請了安。
對於發生的一切,德妃只是撇了撇嘴:“下學那,就去復書吧。胤禎受了傷本宮這裡也不得閒。”
他安靜地正要退出去。
“你年歲也長了,本宮再給你指幾個端莊的婢子。以前那個不得力,本宮便替你打發了。”
他沒有哭。只是難過,很難過。不知是為春棠的死難過,還是因為母妃連句權宜的解釋都懶得給他。
他很安靜地離去,一句爭論、一點質詢都沒有。
德妃並沒想打死春棠,畢竟是佟佳氏指給胤禛的大宮女。可對於她的死,也確實有幾絲快意。佟佳氏再風光,也已經去了。剩下這些陰魂不散的一個個也都被她打發了,到今天連春棠也沒有了,真叫她掩不住那種衝破束縛得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