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冰冰死了。
戴冰冰是市廣播電臺的一名播音員,她主持的節目很受中青年聽眾的喜愛。
黃馨桐和她有過一面之交,挺不錯的一個女孩,人長得算不上漂亮,但很甜,聲音很甜,笑容也很甜。
屍體是在離她每天上班的必經之路不到20米遠的小樹林裡,被晨練的老人們發現的。
她的丈夫,本市一位小有名氣的青年詩人吳勝新,是被鄰居們砸玻璃敲門,大呼小嚷地從睡夢中驚醒的。一看到愛妻的屍體,他就哭了。他說他怎麼都不能夠相信,剛剛才與他吻別的妻子,這會兒怎麼睡在這兒?
據吳勝新講,今晨大約5點左右,妻子同往常一樣,梳洗完畢就趕往臺裡上班去了。平時,吳勝新是要陪同妻子走出小區這段林陰小道後,目送著妻子乘上計程車,才離開妻子而歸的。
而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昨夜他在酒店喝多了酒,今晨頭痛體乏。妻子起床時,他原本想硬撐著起來的,妻子卻溫柔地將他按倒在床上,深情地與他吻別後匆匆離去。
對戴冰冰的死因判定,可以用“一目瞭然”來形容。
當黃馨桐的視覺一觸到這具女屍時,立即被這張完全變形的又腫又紫的面孔所震懾。
黃馨桐的目光長久地定格在這張奇異的臉上,憑經驗馬上作出機械性窒息的結論。
不知過了多久,黃馨桐才上前用手將那張面孔略微上仰,仔細地檢查著面部和頸部的面板。
不用說,戴冰冰在死前經歷了一個太痛苦太漫長的過程。並且拼盡了全身的氣力,來延緩這痛苦而漫長的死亡之路。
其實,戴冰冰所走過的那段死亡之路,也就是相當於一根菸、一杯咖啡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出於生存的本能,她極力地試圖掙脫壓迫在頸部的暴力。由於她的掙扎,也由於兇手壓迫在頸部的暴力時緊時鬆,使得位於頸部深層的頸總動脈不能完全閉塞。
因此,來自於主動脈的血液可以經頸總動脈湧入頭面部,而位於頸部淺層的頸靜脈卻被兇手死死地壓住,使得進入頭面部的血液不可能再返回體迴圈。這樣一來,只進不出,就使得面部腫脹、青紫,時間愈長症狀愈甚。
“很明顯,死者頸部面板上留下了被手指及指甲強力壓迫,形成的類似手指掌面形態和指甲前緣形態的損傷。這種損傷,我們法醫的術語叫做扼傷。也就是掐死的主要屍體徵象。”黃馨桐邊記錄著損傷的形態,邊習慣性地對站在我身邊的市廣播電臺辦公室主任操權說。
“黃法醫,小戴脖子上這麼多的傷,您能不能給我指指哪些是手指掌面形成的,哪些是指甲前緣形成的?”看來,操權的膽兒還挺大的。
“嗯,這脖子上的傷是夠零亂的了。不過,從分佈上來說,還是有一定規律的。你看,從扼傷的分佈規律來看,兇手應該位於被害者的前方。因為,位於被害者的前方,伸出的手容易形成這樣斜向上的弧突。”黃馨桐剛說到這兒,操權就把自己的右手伸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對了,如果兇手站在被害者的後面,弧突就應該是斜向下的,對嗎?”
“對,兇手是從前面將戴冰冰扼死的。”黃馨桐肯定地說。
“哎,黃法醫,您看,這樣,”操權快成半個法醫了:“如果自己用手壓迫自己的頸部,是不是也可以形成同樣的損傷,這種情況該怎麼排除呢?”
“噢,你說的是自扼吧。自扼的情況是有的,但自扼致死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中樞神經系統尤其是腦的神經細胞對於缺氧是非常敏感的。當人體呼吸道遭受到外力的壓迫,導致機體氧氣供應不足時,大腦最先出現病理反應。此時,人的意識即刻喪失,人體不再出現有意識的活動。緊接著,四肢肌肉也很快地鬆弛了下來,人體不可能再繼續有意識地壓迫頸部了,直至壓在呼吸道上的壓力解除,缺氧症狀緩解。因此,扼死絕對沒有自殺只有他殺和災害事故。”黃馨桐極有耐心地向操權解釋著。
現在的任務是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
據戴冰冰丈夫吳勝新講,戴冰冰是早晨5點左右離開房間的,一對老年夫妻在離戴冰冰住處僅200米遠的小樹林裡發現戴冰冰的屍體是5點一刻左右。
可是,居住在戴冰冰樓下的一對夫婦反映,昨天半夜他們夫婦二人被樓上的一聲悶響驚醒,當時恰巧鬧鐘敲了兩下,他們感覺那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高處掉落到地板上發出的。今早,一聽說樓上的女主人被人殺了,他們立刻就聯想到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