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殺了人,猥褻了她,割下了她的舌頭,然後在她的手裡塞上一片地圖的碎片。難道你真的不覺得很離奇嗎?你沒有什麼想法?”胡雄偉追問。
“沒有。我完全摸不著頭腦。”高翔答道。
他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胡雄偉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又轉。這種轉動停止以後,他撥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高隊,我不想再瞞你。——我沒有告訴你真實的情況,是想讓你放開手腳去猜測,去推斷,去想象。然後看看你的想法是否和我合拍。——他們不是總說你對案件有一種驚人的直覺嗎?”
“那麼什麼是真實的情況?”高翔有點吃驚。
“就是事情遠比你想象得要嚴重。在你來之前,我和別的分局的兄弟們開了一個小會,交換了資訊。今天死的已經是第三個了,你手裡的地圖的碎片也是第三片了。
局裡已經初步定性為系列殺人案件,成立了專案組。因為你在參加追悼會,你不知道。”
“是嗎?誰負責這個案子?”高翔機械地問。
“雷副局長說是你。”胡雄偉說著嚥下一口口水,“我是你的副手。”
唐小情拉開厚重的玻璃門,快步走進政法部辦公室,將她那隻碩大的黑揹包扔到座椅上。
辦公室裡一片靜謐,靜謐地讓唐小情感到有點不自在,連主任隔間裡也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來。
在凌晨一點鐘,即使是敬業如“狂獅”也該打道回府了。
她將一袋袋泡茶丟進了馬克杯裡,走到飲水機的前面。她扳動水龍頭,發現加熱開關已經被哪位做事嚴謹的同事在下班前關掉了,從水嘴裡流出的水沒有一點熱氣。
於是她退回了辦公桌,從歪歪斜斜在牆角累起一米高的報紙堆裡取了一份晚報,飛速地翻看了起來。
這些報紙,從來沒有人整理過,最下面的一份和最上面的一份出版日期相隔足足有兩年之遙。
在政法部,競爭對手的報紙遠比自己的更受歡迎,總是被一搶而空。
尤其是“狂獅”,他總是像一個最優秀的校對員一樣,把各家報紙的政法版逐一比較,不但要評出高下優劣,還要檢查有沒有重要新聞被手下人跑漏了。
本社的報紙卻很少有人問津,只能被遺棄在角落裡。
過了一會兒,唐小情發現她的目光竟然一直盯著商業廣告版,“首付一半,即可入住”、“清欠!追債!婚姻調查!”、“一個療程圓你生兒育女夢”之類的字眼撲面而來。
我在尋找什麼呢?她試圖讓發熱的大腦清醒下來。在她的腦子裡有一幅模模糊糊的照片,很小,幾乎看不清楚。
那女子的年齡不過二十五歲左右,雙眼呆滯,彷彿在盯著某個物體。
嘴巴張得半開,一點點沒有拭淨的血跡沾在她的唇邊。
在她的臉旁邊,有幾行細小的文字,寫著“速來認領”云云。
這張照片可能存在,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唐小情的心現在被一個激動人心的採訪計劃佔據了,這個目前還十分空洞的採訪計劃需要一個開始。
她可以從現場調查開始,也可以從報紙上刊登的一則認屍啟示開始,或者從公安系統的一個線人開始。
反正她得開始了,哪怕開頭是毫無頭緒的,是憑空猜想的,是白費力氣的。
雖然這個採訪計劃確實有點瘋狂……唐小情想,就因為她碰巧知道這個城市先後出現了兩個被謀殺的女人。
她憑什麼相信這不是偶然情況呢?但是,一想到那條被割掉的舌頭,“連環殺手”這個字眼就衝擊著她的全部神經。
這個殺手的形象如此清楚,決不能和電影或小說裡虛假的形象相提並論,他距離她如此之近,近得似乎馬上就要撲到她的身上來……
“你在幹什麼?”一個聲音說。
唐小情嚇了一跳,她回頭發現“狂獅”正從隔間裡走出來。
“你知道現在幾點鐘了嗎?”他又加了一句,同時把凌亂的頭髮攏了一攏。
“我以為你下班了。”唐小情說。
“我確實是下班了,但是今天我決定把臥室也搬到辦公室裡。——奔波在上下班路上太浪費時間了。”
“我回來看看。隨便找找資料。一想到這個月的任務完不成,我就完全沒法入睡……”唐小情下意識地把報紙藏到了身後,雖然那報紙上什麼也沒有。
“真的嗎?”“狂獅”盯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