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籠罩著高朋,直升機的螺旋槳把他身邊的草叢吹的跟折斷腰似的,密密麻麻的特警和民警包圍著他。
黑洞洞的槍口後面是警察們的眼睛,武器沒有感情,但是拿著武器的人有感情。
特警隊員們的目光是複雜的,透過瞄準鏡看見的高朋似乎變得那麼遙遠,又那麼陌生。
雖然他平時就不怎麼喜歡說話,但是他們這些特警都把高朋當作驕傲,甚至是……偶像。
偶像……破滅了。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痛苦的嗎?
沒有人說話,只有直升機的引擎聲。
應國洪走了過去,站在高朋對面。
高朋還是那麼陰鬱地看著他。
應國洪的嘴唇翕動著:“山鷹,你……你告訴我,這不是你乾的!”
高朋的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但是卻一瞬即逝。他默默對著應國洪伸出雙手。應國洪低下眼睛,揮揮手。
兩個特警隊員走過來,拿出了手銬。
咔嚓!高朋的雙手被銬住了。
應國洪轉向刑警隊長鬍新明:“疑犯已經被捕,按照程式,我交給你處理。”
胡新明點點頭,給自己的兄弟一個眼色。兩個便衣刑警跑過去,夾住了高朋。
胡新明看著被帶到自己面前的高朋,一字一句地說:
“你知道我最痛心的是什麼?”
高朋看著胡新明,不語。
“警察抓警察!”
胡新明的臉色也是悲憤的:“你聽著,假如不是你乾的,我會給你昭雪!但是假如是你乾的,我會把你釘死在法庭上!”
高朋沒有躲閃胡新明的目光。
胡新明揮揮手,高朋被刑警們簇擁著往山坡下走去。
警察們默默無言給他們讓開一條路,高朋一貫傲氣的頭顱沒有低下來,也沒有人讓他低頭。
似乎人們都沒想到讓他低頭,而高朋也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跟從前執行完狙擊任務一樣在警察同僚的注視下走向警車。
只不過,這次他的狙擊步槍不在自己的肩上,而在後面戴著白手套取證的刑警鑑定技術員手裡,還套著塑膠袋。
只不過,這次他的雙手還戴著手銬。
只不過,這次警察們注視他的目光不是欽佩、崇拜、欣慰……
而是傷感……
高朋默默穿過這些傷感的眼睛,走向警車。
依維柯警車的後門開啟,他被塞入那個帶著鐵欄杆的罪犯位置。
胡新明對應國洪說了一句什麼,應國洪揮揮手,兩個端著自動步槍的特警隊員上了後廂。
他們戴著黑色的面罩,所以看不見表情;但是眼睛裡面的傷感,卻是面罩遮擋不住的。
“高朋。”特警組長鄧振華操著一口東山普通話,“公職所在,你別為難我,我也不會為難你。”
高朋看著他沒說話。
“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但是在事實搞清楚以前,恐怕你得受點委屈。”鄧振華繼續說,“別做傻事,你還年輕。要相信法律的公正,相信我們這些兄弟,我們不會看著你被冤枉不管的。所以你好好配合我們,千萬別做傻事。明白嗎?”
高朋長出一口氣,點點頭。
鄧振華從兜裡拿出一包駱駝,抽出來一根塞在高朋嘴裡。他給高朋點著煙,高朋抽了一口。
煙霧籠罩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空空如也,又好似蘊藏著桑田滄海。
“開車。”鄧振華對前面的司機說。
警車拐下山坡,拐上公路。胡新明上了自己的君威,跟著依維柯警車。
他們的目的地是市局,其餘的警車要各自返回工作崗位,所以逐漸在路口散開了。
胡新明在後面開著車,臉色很不好看。
高朋在警車裡面,看著外面的山海景色掠過,長出一口氣。
魯瑋婷呆呆看著外面,不說話。
王幸拿著掃帚簸箕,跟一個護士在收拾被瑋婷砸碎的暖瓶和杯子。
另外一個護士在小心地給魯瑋婷被暖瓶碎片劃傷的右手食指上藥,她想說什麼,但是抬頭看看魯瑋婷的臉色,什麼都不敢說。
王幸把簸箕交給護士,走過來:“你先出去吧,我來處理。”
兩個護士都出去了,王幸繼續給魯瑋婷上藥。他低聲說:“瑋婷,失戀並不可怕,失去信心才真正可怕。你看穿了一個男人,這並不是壞事。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