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露』十分失望地抬起頭來的時候,高翔在旁邊說話了:“結論是無法排除本人書寫的可能,對吧?”
“為什麼這樣說?”韓『露』問道。
“考慮到是遺書,所以字跡相比平時有些許的走形是可以理解的,但相信大部分的筆畫會反映出原本的書寫習慣,而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我們已經確定了嫌疑人是透過套摹來偽造裴捷簽名的,也就是說,嫌疑人不掌握書寫裴捷簽名的能力,而這份遺書上的簽名和裴捷本人的簽名同一『性』很高……”高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慢說道:“所以,遺書很可能並非嫌疑人所製作,那麼除了嫌疑人之外,誰還有動機去殺掉裴捷並偽造『自殺』呢?因此,從這個層面來說,結論就是,裴捷真的是『自殺』。”
韓『露』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你早就猜到了?”
“我只是抓住了問題最關鍵的那一點而已,遺書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裴捷這個簽名的真實『性』,可以瞬間推翻其他的假設。”高翔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測字其實就是這個道理,說一堆看起來十分有普遍『性』的話語,讓對方進入思考狀態,然後找到最有可能切入對方需求的地方來一下狠的,頓時就能抓住對方了。但是,一切都並非絕對……我出去走走,坐太久了有點累。”
說著,高翔走出了文檢室,關上門,到了走廊上才掏出手機,他朝身後看了看,撥打了魯帥的電話。
“喂,我。”
“幹嘛?我忙著呢。”魯帥那邊的環境似乎挺嘈雜,電話筒那邊隱約還能傳來幾聲哭喊,大概是仍在銀行裡面。
“兩個問題,現場勘查有什麼結果嗎?提款單平時存放的地方鑰匙怎麼保管的?”高翔用耳朵肩膀夾著手機,掏出瓜子問道。
“現場勘察暫時沒有結論,提款單平時存在網點臨時的庫房,每季度整理一次送去市分行的大倉庫,鑰匙……好像是一個叫做焦斌的人保管的。你們那邊呢?”魯帥十分乾脆地回答道。
高翔沉『吟』了一下:“就文檢來說,遺書很可能是本人書寫,但是,這事情我覺得有點蹊蹺,應該沒那麼簡單,我暫時還沒有想明白,你那邊當心點,說不好……可能還會死人。”
“你說什麼!?”魯帥電話那裡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個檔次。
高翔的臉上『露』出了十分罕見的嚴肅表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在和韓『露』一起過去一趟現場。”
“你們搞文檢的過來幹嘛?”魯帥有些奇怪。
“總之我不是去玩的,你忘了我也曾是重案組老偵察員,地址發過來,快。”說完,高翔掛了電話。他走回文檢室的路上,手機震動了一下,高翔知道是簡訊來了,嘴角輕輕一笑。
高翔開著車和韓『露』來到了案發的銀行網點。快到的時候,韓『露』給魯帥打電話,魯帥說大門已經關了,讓黃莉莉去接他們從側門進去。
韓『露』於是又給黃莉莉打電話,只聽黃莉莉說道:“我已經出來外面等你們了。”
“……你在哪裡?”韓『露』顯然對於神經大條的黃莉莉十分不耐煩。
黃莉莉十分肯定地回答:“我就在側門啊。”
我們要是知道側門在哪裡還用得著問你?韓『露』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努力保持了禮貌:“那麼,你附近有沒有什麼顯眼的標誌物?”
而黃莉莉則是任何時候都活在自己世界裡的那種節奏:“附近啊?我看看,我頭頂上有一團三角形的雲,可顯眼了。”
韓『露』兩眼一眯直接掛了電話,對高翔說道:“我們自己找。”
高翔十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永遠不要嘗試在兩個女人之間做調停工作,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但是,韓『露』並不打算放過他:“三江,你能不能開車的時候不要嗑瓜子?”
其實銀行也不大,繞著走了一圈,就看到了側門。
這個銀行網點已經拉上了大閘,沒有繼續營業了,外邊的人並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銀行外面的大街上,人們依然悠然地過著各自的生活,有年輕的媽媽推著嬰兒車慢慢走過,也有年邁的夫『婦』互相攙扶著慢慢走過,生活永遠有著自己的節奏。
唯獨正站在側門外等著接他們的黃莉莉十分扎眼,如同為接下來的死亡現場做了一個看似平靜的連結。
在黃莉莉的接引下,高翔和韓『露』從側門走進了銀行,這是一條工作人員通道,通道的燈光顯得昏暗,努力支撐著一種讓人打不起精神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