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經天翻閱這些東西時就如一個人坐在公交汽車上,搭眼閃過的景物一樣沒什麼深刻記憶,能夠瀏覽下題目的文章很少,在雲州被稱為某某企業家的人,發跡細節驚人的雷同。
何況,他在以前就讀過韋耀文式的企業家,以此也早就知道漂白了的韋耀文。
10點30分,目標出現在藥業大廈電子感應門前,他朝自己的那輛保時捷轎車走去。
搖控開啟車門,坐到駕駛座位上,往身上系安全帶。
“老總一個人出去,自己開車,多半是私事。”肖經天決定跟蹤韋耀文。
他已弄清韋耀文有兩臺轎車,一臺是奧迪V6老總工作用車,由單位司機開著;另一臺是私人牌號的保時捷,屬他個人的私有財產。
班上時間,他坐奧迪V6,班下的時間他坐保時捷,並自己駕車。
由此推斷,韋耀文十有八九是私人活動。
保時捷駛出藥業大廈,大約半小時後,停在綠繡眼酒店門前,韋耀文下車。
待他進去後,肖經天尾隨進去。
綠繡眼,是鳥名,酒店起了這麼個鳥名,除老闆特殊癖好外無其他解釋。
二樓大廳擺了幾張桌子,周圍全是包廂,名字都是林子:楓林、棗林、松林、榆林、柏林……韋耀文走進榆林包廂。
“先生幾位?”服務員小鳥似的飛到肖經天的身旁,問他幾位的目的,來客超過6人便可進包廂,像肖經天一個人,只能在大廳裡選個位置。
“我自己。”肖經天選了一張對著榆林包廂門的桌子坐下,對小姐說:“一盤宮爆雞丁,一盤家常豆腐,不放蔥花。”
“一盤雞丁,一盤家常豆腐,不放蔥花是吧?”服務小姐的聲音倒有點像店名那種鳥啼,清脆悅耳。
“對!”
“先生您稍等。”服務員離開後,他朝榆林包廂望去,只見服務員拎一黑塑膠袋,另隻手拎著早被工商、技術監督部門取締的衡器——盤秤。
肖經天知道他們幹什麼。
一般客人點了甲魚、龍蝦類的,都要把活物拿給食客看看,有的還當面稱一稱。
聰明的食客都要在活物身上做些記號。
如掐斷一根龍蝦的鬚子,待加工後的龍蝦端上桌,看是否能接上茬兒,以此斷定是否是先前那隻,防止酒店人員“調包”。
服務員推開榆林包廂的門,給肖經天創造個窺視的機會,他疾速向包廂裡瞥一眼,八九個人在用餐,幾張臉鎖在香菸霧靄之中。
顯然,韋耀文參加一個吃請。
吃請不會有什麼戲,有戲也得在吃請後。
肖經天匆匆吃完自己點的兩個菜,回到富康車上去等。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仍不見韋耀文下樓,說明還沒有散席。
“咦,午餐要和晚餐連上是怎麼著?”他心裡膩膩的。
這是一個漫長、難熬的下午,儲存的極少熱量,幾小時內散發殆盡。
置在冰天雪地,富康周身凍透了,他感到有點冷。
綠繡眼酒店的停車場剩下寥寥幾輛車,妨礙肖經天視線的幾輛車已開走,保時捷明晃在眼前。
他往下需要自己鼓勵自己:堅持,再堅持,一定等韋耀文出來。
舒婷的宿舍是多斯酒店的側樓,她和另一位女孩住在一起,那女孩做客房服務員沒下班。
舒婷把高翔和胡雄偉領進鴿子窩似的宿舍,她說:“隨便坐吧!”
高翔選擇床沿,胡雄偉也選擇了床沿,室內沒有其它可坐的東西。
舒婷靠著暖氣包站著,談話便在擁擠不堪的小屋展開。
“你好像沒參加你姐姐的葬禮。”高翔記憶中死者舒月身邊始終沒有舒婷出現。
“我沒去。”
“為什麼?”高翔瞅著她,她頭轉向窗戶,故意迴避他的目光,他補上一句:“你恨她?”
“不,我太愛她啦。”舒婷轉過頭來時,淚水如雨珠般地滴落,她說,“她揹我逃過那場洪水……”
胡雄偉的目光朝她飄去,正像一隻船漂向一片島嶼,心裡充滿苦澀地聽一個人敘述:
大水一夜之間淹沒村子,一個叫舒家窯的小屯從此消失。
那夜,上游的一個水庫突然決口,有人聽見山嘯般的水鳴聲,敲打自家水桶喊叫,大部人都沒從睡夢中醒來。
同妹妹睡在一鋪萬字炕上的舒月聽見哐哐敲擊鐵桶和聲音嘶啞的喊叫,翻身起來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