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時候記在腦子裡的東西,卻總是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條件反射一般的跳出來。
希言不大樂意這麼早找物件,一句話就把婉言的思緒拉了回來。只聽希言道:“總要中了秀才,說親才體面。如今我也不想這些事,沒得分了心。”
“要是你中的晚怎麼辦呀?”婉言問道。
希言給了婉言一斜眼:“蘇二娘子,能說句吉言麼?”
“你可以娶親考學兩不耽誤嘛!”
“我又不是神仙!再有,這家裡住的下!?”希言正色對芸娘道:“依兒子看,還是有個功名才好看。再有這裡真是太擠了。我要是成親住哪兒呢?不如正經考個功名,爹爹也要回來了,看能不能搬回老宅住。或是再租一個院子,這裡只做生意。”
“這倒不妨。”芸娘笑道:“你那間屋,小兩口住也儘夠了。便是你生了孩子,儘管放我屋裡帶便是。”
“好娘娘,我真想認真博個功名。不然您出去替我說也是受委屈。何苦來!”說著又嘆口氣:“娶親到底是大事,花費也頗多。如今又要替爹爹活動,少不得又要填窟窿。統共沒攢下什麼錢。我是男子,耽誤的起!可有些事耽誤不起,這銀子還得使在刀刃上才好。”這幾乎是明說兩個妹妹的親事了。
芸娘聽著這話,眼淚都滑了下來:“都是做爹孃的沒用,什麼事都是你們兄妹幾個操心。”
算起來她一兒兩女皆是能幹人,三個孩子竟能把家業給支撐起來。這是別處都沒有的福氣,因此這幾年芸娘越發依賴孩子們,自己做主的時候都少,好壞全憑他們幾個折騰。街坊也只有奉承羨慕的份,可這會兒聽到希言一席話,才覺得自己這個娘娘做的有多失敗。不由懊悔。
兄妹三人一陣好勸,無非說些什麼小鳥大了要自己飛之類的套話。說的口乾舌燥,幾乎把自己都騙了過去,方把芸娘安撫下來。待到晚間芸娘躺在房裡回想起這段,只覺得自己八字甚好,怎麼就有這麼乖的孩子呢?心頭猶如灌了蜜水一般,此是後話。
此刻蘇家今日的家庭會議結束,希言又跑去用功了。這幾天沒什麼客人,兄妹三人恢復了以往的作息——掌燈時節一齊背書。婉言一面聽著,一面熟練的釘著希言閒時抄寫的書本。燈光微弱,卻也能看的出字跡豐滿有力,不由暗歎:看來努力上進這四個字,非要有一個好環境不可。不能家境太好,錢多了世界就花花了;更不能家境太差,不然成天要操心養家餬口的事,書本都沒得機會摸。像他們這種既不貧窮到底,但時時刻刻又有經濟壓力的真是恰恰好。不說別的,光看他們兄妹三人個個一筆好字就知道了,那都是現實逼的!你沒有好字,就賺不來補貼家用的錢。上個月抄的那本書還賣兩貫錢呢,這個月的只值一千五百錢了?丟人不丟人啊?背書也是同理,誰讓你們家沒錢讓你們出去得瑟,更沒那麼多蠟燭浪費著點著燈看閒書呢?婉言暗笑:以後她有孩子了,做也要做個這樣的環境出來,哈!姐居然也能上重點,要是她媽知道了,估計能把全濟南的菩薩都拜一回。隨即又垂下眼瞼,要是她媽真知道,恐怕寧願她在家混吃等死吧……
蘇璨想回京,就得有運作。希言再次找到蘇珺,一回生二回熟,蘇珺跑過一回,這次至少能摸到門,好過希言一個未婚的小屁孩四處碰壁。這個年頭的兄弟還是講義氣的,蘇珺接到侄子的請求,二話不說,帶著希言滿京城的跑動,把蘇家好容易攢起來點家底又敗的差不多。婉言差點就嘔血了!怪不得希言說不想結婚呢!特麼有個“啃子”的老爹,哪來的美元結婚喲!尼瑪非得從蘇璨身上撈回來不可,艹!
話說劉太后從年中就有點不好,據說冬至那天還加重了病情。有經驗的老人家心思活套起來,莫非老太后要……?這麼想的人還不少,底下作妖的人就開始多起來。情況混亂便有空子鑽,而蘇璨那又不是個大事。三年任滿謀求回京,也是官場慣例了。特別對於蘇璨這種東京生東京長的官員而言,對京官的渴求比外省的更甚。眾人也表示理解。至於得罪過劉太后的事?你這麼一個芝麻綠豆官兒,劉太后病得要死的時候記不記得你都是個問題!所以這一趟跑來,居然頗為順利!居然還沒出十五,就有不錯的風聲傳來,銀子不算白花,阿彌陀佛。
大過年的,家長都不拘著小孩。婉言家幾乎趕上了菜市場。既然是看閒書的地方,一般人也不甚求安靜,何況又是過年,正是要熱鬧方顯得有氣氛。婉言這混蛋居然把麻將給弄了出來。木頭它是個萬能的貨,想做什麼都容易。婉言給整了兩副麻將在家裡打,直把一群學生勾的越發不願意挪地方了。還有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