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理由:“天黑沒防備,腳趾一下子撞到床尾,吵到娘娘了?”
楚娘娘多少有些疑惑,又不好追問,只得道:“日後小心些。”
“噯,昨夜歇的太晚,實在迷糊了。”
楚爹爹難得插話:“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不比我們老人家覺輕,晚點睡也沒什麼。”
楚衍只好傻笑。
楚大哥忽道:“今年秋闈①四哥要加緊方好,楚家便指望你光耀門楣了。”
楚衍笑道:“大哥也一起罷。”
楚大哥揮揮手:“罷了,我考了許多次皆不中,何必強求。”
人各有志,楚衍也不狠勸,何況備考這事真不是人乾的活。話題已經轉到科舉上來,索性接著說:“我卻也無甚把握,只試試看吧。”
楚二哥愁眉苦臉的道:“虧的你們耐煩,千里做官為的吃穿。可這麼個艱難讀書法,還不如做買賣呢。何苦來!”
這話說的婉言猛點頭:“就是,讀書還要廢筆墨,越發虧了。”
這話驚的楚大哥下巴都快掉下來:“四嬸竟也不愛讀書!?虧的一手好字呢!”
婉言跟楚大哥不大熟,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生活所迫……”
“那也算能為。”楚二嫂感嘆:“我也知道字比繡活值錢,總也練不來。”
“我是弄不開那個,”婉言苦著臉道:“扎的花正面還能看,背面一團亂,真不知你們怎麼弄的。”
楚大嫂也笑道:“這是寸有所短,尺有所長了。”
不想婉言話鋒一轉:“只是多讀點書也有好處,我只不耐煩總要考試。幸得我們婦道人家不用科舉,不然我也非遭那個罪不可。”
這話說的眾人都笑了,楚大嫂道:“四嬸孃家也是書香傳家呢。”
“萬不敢當,統共才我爹爹有一個進士。哥哥連秀才都沒中,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夠了。”
楚衍道:“他是時運不濟,論學問比我還強些。”
婉言道:“真真是時運不濟,早些年就把書默的滾瓜爛熟,卻總也取不中。我好幾次疑心他要麼就是字不好,要麼就是詩詞上有限。”宋朝說是說多璀璨,實際上因歷史限定,有些資源遠不如後來的王朝。這個時候考進士主要分為三科,一是貼經,實際上就是填空;二是墨義,基本上就是問答;最後是詩詞。與後來的八股取士不同,主觀題只有詩詞一道,只要學問夠紮實,課本背的夠流暢,多半能中。偏希言倒黴的要死,連秀才也考不過,急死個人了。
“大器晚成也是有的。”楚大哥是讀書人,自然希望讀書人有好運氣。
楚三嫂昨日受了氣還沒緩過來,嘴角一撇,心道若是孃家兄弟當了官,四嬸還不定怎麼囂張呢。又看看楚衍,忽然間就悟了!婆婆對她特別,不是看在她是唯一一個可能有鳳冠霞帔的新婦吧!?霎時後悔怎麼當初沒嫁個讀書人!
話題岔開來,尷尬也就消了。家裡論大人就有十個,平日裡各有各的事忙,哪能如此齊聚團圓?人一多話題也多,張三李四的八卦橫飛。婉言搭不上話,又有剛才提到了科舉,便跟楚衍玩起了一問一答的遊戲。看的楚大哥好一陣羨慕,要是妻子肯學文化多好啊!四哥這小子好八字!
楚娘娘見小兩口如此合拍,也把內心那一點點不滿丟開。所以說有學問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多少總有點特權。那些嚷嚷著讀書無用論的人才是真傻子。
河蟹地度過初一,便可以正式四處走動。初二是去岳家拜年的日子,婉言和嫤言通了氣,送得差不多的禮物。姐妹倆還是能八卦到一塊兒的。但凡女人,就沒有不八的,可八卦與八卦之間,差別卻不小。如楚家幾位,也八的是家長裡短,但更加傾向於對流言的喜好,要的是一種類似於感官的刺激,而不尋求背後的真相。總能把已經很誇張的事情再扭曲十二分,便於做下一場八卦的談資。而婉言姐妹則不同,一碰頭開八,先說路邊訊息,再從情理和邏輯上分析此訊息靠不靠譜,有沒有更靠譜的。儘可能的進行真相還原。
這種樂趣十分令人尷尬,因為勞動人民通常喜歡爆炸式新聞而不待見長篇大論的分析。頗類似後世的微博加標題黨,偏婉言喜歡看的內容是長篇大論的分析。不然怎麼會都是八卦協會的,偏說不到一塊兒呢?所以每每憋的婉言只有碰到嫤言的時候,才能暢所欲言過把癮。當然楚衍也是可以聊天的物件,但架不住這位工作很忙。聊天的機會倒是挺多,但訊息來源太少。這兩位多半是交流今日讀了什麼書,又有什麼心得。勉強來講,也算是讀書人與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