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搞不懂眼前的人,都火燒眉毛了,怎麼還能沒事人似的在這裡聊天?而且還是聊些根本和這事沒關係的?!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沒見過世面。”天傷老人抓起一塊提子酥往嘴裡一塞,鼓著腮幫子開始教育“晚輩”。
“老頭,你見過世面,那你說說,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小娃娃,知道小老兒的好處了吧。”天傷老人挑挑眉,一副自得的樣子。尋梅對於天傷老人前日將自己和主子弄暈之事耿耿於懷,很自然的,從那以後便沒給過老頭好臉色看。終於逮到機會在尋梅面前威風威風,這小老頭當然在心裡暗爽了一把。
“大敵當前,最忌諱心浮氣躁。敵不動,我不動。明白了沒?”
“不知是真是假。”尋梅用鼻子哼哼。
“老頭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涼瀾嗅了嗅手中的茶,“這樣聽起來倒像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此時的涼瀾仍是女裝打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內著白衫,外頭套了件紫色繡花長裙,清雅中帶了點嫵媚,嬌豔中又不失靈動,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她會換回這身裝扮,原因有三:其一,北堂爵雖是被人栽贓,但眼下所有矛頭都指向他,避無可避,要是以幻君的身份出面相助,必定引人猜測,對西樓沒有半點好處,更有可能招人話柄,給西樓也帶去麻煩,這次的事本來就是依了她自己個人意願,沒道理把西樓牽扯進來;其二,現在坐在房裡的幾人,除了尋梅,都是老早就知曉自己女子身份的人,以真面目出現也不會造成多大麻煩,尋梅也是粗線條,隨便敷衍幾句,也就打發過去了;其三,說來也是私心,在北堂爵面前,她總覺得還是用這個樣子比較自在。
抿嘴笑笑,涼瀾自己也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些少女懷春的味道。可是她並不討厭,相反,有種釋然的感覺。加上現世的十多年,算起來她其實都是奔三的人了,現在才真真正正地愛上一個人,不容易,所以更應該去珍惜。原先的逃避此時都變成了愚蠢的代名詞,她既然無法放棄去愛,那麼就用盡一切去守護,不管這有多艱難,她亦不會再退縮半步。
北堂爵像是感受到涼瀾心中所想,側過頭,滿眼溫柔地望進身邊琥珀色的眸子。因常年練劍而粗糙的大手握住她細白的左手,輕柔、溫暖。
季如風瞥見這一幕,有一瞬間的呆滯,可未待眾人察覺,他已經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
“你們當真確定這次領頭的不是熊鐵山?”季如風口氣平淡,還是往常的樣子。
回話的不是北堂爵亦或涼瀾,隨心啪的和上桐骨扇,雙眼微眯,“熊鐵山雖為魔教教主,但他執掌冥教以來,大力改革,昔日的魔教現在慢慢被他匯入正途,衰敗的勢頭也打住,開始興盛起來。以熊鐵山的性子,即便北堂教主真的殺了他的長老,他也不會和天蜀教有正面衝突。在他羽翼未豐之前,他還沒有膽子動天蜀教。”頓了頓,隨心繼續分析,“前些日子冥教內亂,傳言範離叛逃,熊鐵山被其暗算閉關半月,可事實究竟怎樣,外頭的人根本無從知曉。”言罷,隨心寓意深長地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現在這熊鐵山是範離假扮的?”季如風何等聰明,馬上就領悟到隨心所指為何。
“但和天蜀教敵對對冥教並不是件好事,範離既是遠近聞名的謀士,又怎會如此衝動?”季如風並不知曉北堂爵和範離的恩怨,乍聽之下,覺得這有些不合常理。
“這還得問問我身邊這位北堂教主了。”隨心狡猾地眯著眼,朝北堂爵看看。
一旁的飛花拍掉老在自己和隨心周圍飛來飛去的某隻禽類,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北堂爵。他也奇怪來著,好挑不挑,那範離怎麼就選上天蜀教過不去呢?就是因為和這姓北堂的沾了邊,小瀾才這麼緊張地跑來,連自己都不得不一道在這兒受罪。
北堂爵沒有回答,周身卻散發出一陣濃烈的戾氣。小八好像感覺到瀰漫開來的殺氣,也不再撲騰翅膀,乖乖在隨心肩上站定,黑色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總之,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定是一場血戰。”涼瀾反握住北堂爵冰冷的大手,眼神對上一旁的隨心。
隨心摸摸掌中青瓷杯滑潤的邊緣,起身離開。
“太過執著於過去並不是件好事。”推開門,大步踏出。
夜色正濃,星月依舊,然而,一場蓄謀已久的大戰即將拉開帷幕。咕咕的鳥叫聲漸漸消失,只剩下一抹月光的餘暉靜靜地灑向大地。暴風雨前的寧靜——此刻最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