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冰池水底那個血人似的蕭惜遇,我身子禁不住晃了一下。
他冷哼一聲,卻覺得猶不過癮,朝我逼近一步,緊接著說,“你與他又不同。你與我有牽扯,閻王才破例允你改寫命輪,魏凌辭與我有何關聯?我憑什麼為他做那些?”
我張開眼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我喃喃地說,“可,可我欠他……”
夕鬱眼神陰晴不定,盯著我看了許久,臉色越來越差。
忽地,他撇開臉去,冷笑一聲,“轉世輪迴,你倒是愈發多情了。”
我搓著手指,不知該怎麼解釋,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說過了……我不是她。”
他驀地轉過臉來,惱了,“是與不是,本君比你清楚得多!”
我被他猛然厲聲的斥責弄得一怔,一時之間沒能說出話,玄衣華服男子冷冷瞥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說。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魏凌辭既然身為一國太子,自然有他的福運的。”
“你是他的劫,情劫。度過了你這一劫,是好是壞,全看他個人的造化。”
我抬眼,嘴唇翕動,想要說話。
玄衣男子抬手,面容冷峻,嗓音冷冷地提醒我,“你要問的,可不是他。”
我這才想起,我最初要問的……是景瓔珞。
眼看我再問有關魏凌辭的什麼,夕鬱都不肯多說了,我抿了抿唇,默了片刻,最終抬起臉來,平靜看他。
“我的另兩個孩子,如今一個在西祁,另一個下落不知,這件事……同景瓔珞可有關係?”
見我終於轉了話題,玄衣男子的臉色終於略微好了些,只是,他說出口的話,卻依舊是模稜兩可。
“這件事,會有人告訴你的。”
“祁清殤嗎?”
“對。”
我蹙眉不解,“你既然知道,何不這就告訴我?”
玄衣男子掀睫,瞭我一眼,冷冷地哼,“你同魏凌辭的緣分盡了,同那西祁皇帝的,可還需要一個了斷的。”
我抿著嘴巴,擰眉看他。
他抬眼催我,“可還有要問的?”
我沉默不說話。
他抬手,在自己胸前印了一個古怪的結,玄色優雅的身形漸漸變得透明,似乎是要走了。
我臉色微變。
我的臉色變化,被他看到了,他挑一挑眉,微微停頓動作,朝我冷哼,“是你不珍惜機會,以後若是事到臨頭了,可別怪我。”
我看著他,也笑了一下,笑容卻有些涼薄。
我說,“你告訴我的,全是不要緊的,要緊一些的,你都不肯說。”
“天機不可洩露。”他似笑非笑,“這話,你總該聽過的。”
我嗤了一聲,“那不如從開始就不要說。”
他斂住笑,盯著我,有些慍怒地說,“好,好,有長進。”
我不說話,我看著他。
他冷冷地笑,“你不止多情,還伶牙俐齒了。”
我繃了臉,“說過了,我不是——”
話沒說完,他抬手捉住半空中的一朵花,凌空朝我甩了過來,帶著怒火。
我心神一凜,立刻躲避,到了嘴邊的話,自然而然便嚥下去了。
花朵墜地,帶起一地塵土,砰然有金石之聲。可見他怒氣之大。
他頓住手,冷冷望我,“以後這話,再不許說。”
我咬牙看他。
他冷哼一聲,轉身。手指又抬到胸前,結成印記,要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嘴唇微顫,猶豫不決。
他卻似乎感應到了,轉過身,面目陰沉地看著我,“又怎麼?”
我猶豫片刻,終是說出口了,“蕭惜遇最近有些怪……他,怎麼了?”
玄衣一震,他轉過臉,卻是在笑。
我愣了愣。他笑什麼?
那張絕美妖嬈的臉孔之上,如冬雪消融,如春日陽光,突然之間就褪去了先前的冰冷和陰霾,變得明媚極了。
他緩步走回,靠近我,笑吟吟的,“你發現了?”
發現什麼?
他不理我,自顧自地說,“他受了天譴,連累了我,堂堂鬼君大人,竟虛弱到連地府都出不得。”
“為表懲罰,我封了他的怒識和恨識,讓他不得再闖禍——如今老好人的他,如今不會惱、不會恨的他,如今不再不管不顧維護你的他,還招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