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全世界都亮了。
那一刻,月光,夜幕,蒼穹,身後的閣樓,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笑容漂亮的。
碧落晃了晃神。
一晃神兒的工夫間,風華尋到機會了,他幾乎是眼疾手快地,摁住她的肩,嘴巴朝她的唇瓣湊了過去。
大約是知道碧落的性子,風華沒敢多奢求,他的嘴巴蹭上碧落的唇瓣,只輕微地接觸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地,就移開了。
碧落卻僵了。
風華很沒種,親完碧落,他像是怕她會做出什麼反應似的,幾乎是根本就沒敢停留,直起身子拔腿就往閣樓裡跑了。
我目瞪口呆地盯著畫面中風華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崩潰。我身旁的蕭惜遇,卻是有些怒其不爭地幽幽嘆了口氣。
我側了側臉,和他對視一眼,倆人紛紛以眼神表示對風華儲君的無奈,然後重新將目光移向玉佩。
玉佩中,碧落低著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良久都一動未動。
接下來,玉佩中呈現出一片茫茫的雪白。好半晌,都沒有人影兒再閃現出來。
我愣了愣。
蕭惜遇伸過手,拈起了玉佩,他以指尖摩挲著那光滑瑩潤、漸漸恢復常色的玉佩,開口為我解惑。
“還有一些,是我們看不到的。”
我怔了怔,然後恍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地脫口而出,“在另一半里面?”
“嗯。”
蕭惜遇點頭,然後想也不想地就以那隻被咬破了的指尖,去湊近那半枚玉佩。
不是看不到嗎?
我不想看他手指出血,下意識地就抬手去攔他。
蕭惜遇躲開我的手,眉眼寧靜,他開腔囑咐我,“接下來的,會哀傷一些。沒關係吧?”
我愣。
他側臉看我,重複一遍,“看到不開心的……你別跟著一起難過。”
我呆了一下。
他想了想,抬起手,摸摸我的頭,沒等我回答,就自顧自地說,“難過也沒辦法了……說好要告訴你的。”
我根本就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他已經以血珠把那半枚玉佩重新召喚起來了,他攬住我的肩膀,俊臉貼近我的,輕輕地說。
“先說好,可不許哭。”
我就是再傻,也聽得出接下來要看到的勢必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我無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眼睛掃了一眼那半枚玉佩,隱約覺得有些排斥看到它。
蕭惜遇沒給我逃避的機會,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嗓音輕柔,“別怕。”
他說,“我陪著你呢。”
我心想,也是,有他在,不過是風華儲君和碧落公主的過往而已,即便是再悲情,我也有景陽給我講的那些做鋪墊了,還能難過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我咬了咬嘴唇,點點頭,一臉正色,“好。”
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我在心底對肚子裡的小寶寶說,孩子,你也看著。
等你長大了……
若孃親不在了……
你要幫著你爹爹。
你要知道他心中的痛是什麼。
你要逗他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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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看到的場景,是我畢生都難忘的。
很久很久之後,即便是墜入了輪迴的時候,即便是飲下了孟婆湯之後,我的腦海中,依舊殘存著那樣震撼人心的片段,它們蟄伏在我的靈魂深處,頑固地,不肯被宿命驅散。
我不得不承認的是,那是我所看到的,最最盛大,也最最殘忍的,死亡場面。
在蕭惜遇的話音落定,在我堅定了決心要看的那一刻,我轉了眼,視線凝向玉佩,那個虛幻的畫面中所呈現的場面,已然不再是凌雲臺上一男一女的光風霽月了,而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一般的沉悶,和昏暗。
我恍惚了片刻,聯想起景陽對我講述的那些內容,便明白了——這個時候,已經是碧落不孕,從凌雲臺上下來之後了。
奇怪的是,在這一次的場面裡,我沒有看到碧落,也沒有看到風華儲君。我看到的,是一群群人,在不計代價地攻打著一座城池。
我看到的,是血流漂櫓,是江河變色。
城外的人,在瘋狂地拿著所有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不管不顧地擊打著鋼澆鐵鑄一般的城門;城內的人,在拼了性命,抄起手邊所有有攻擊效力的東西,狠狠地往